苏玄闻言立刻上前一步,将水云身侧的雷刃轻轻往前递了递,刃身斜对着洞口,避开铜铃的方向:“前辈明鉴,这雷刃并非晚辈二人所有,是从焚天谷黑衣长老手中夺来的。晚辈等守落星崖,遭焚天谷雷长老突袭,雷长老遁走前放言,谷中大军三日内便至,唯有修复青龙阵方能抵挡,故而冒昧来此求购赤铜丝与聚灵玉。”
他话音刚落,洞内突然传来一阵“咔嗒”声,像是石壁转动的声响,紧接着洞口的雾气往两侧散开,露出半扇黑漆漆的石门,门后隐约能看到泛着寒光的玉壁——显然,炼器师的疑虑消了大半,却仍没打算完全敞开门户。
“夺来的?”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这次近了些,带着几分审视,“焚天谷的雷刃淬了毒雷气,刃芯里还裹着一道锁灵纹,你们若真是夺来的,倒说说,这锁灵纹该如何破?”
水云下意识攥紧雷刃,指尖泛起淡淡的水光——她能感觉到刃身里窜动的毒雷气,却从没察觉还有锁灵纹。苏玄却皱了皱眉,刚才触碰雷刃时,他便觉玄阴力被刃芯一股力道排斥,此刻经炼器师点破,立刻明白过来:“锁灵纹缠在毒雷气外围,若硬破会引动毒雷气炸伤自身,需先以柔力引开毒雷气,再破纹。”
“哦?那谁来引,谁来破?”洞内的声音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兴趣,石门又往内开了半寸,能看到门后立着个裹着灰袍的身影,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一截枯瘦的手腕,正捏着一块泛着青光的玉料。
“晚辈的水力能驱瘴气,也能柔引雷气,我来引!”水云立刻上前,将雷刃平托在掌心,指尖的水光顺着刃身缓缓往上爬,“苏玄前辈的玄阴力凝而不散,破纹最合适!”
苏玄点头,指尖凝出一缕极细的玄阴力,像根青白丝线,轻轻搭在雷刃的刀柄与刃身衔接处——那里正是锁灵纹的起点。“前辈,晚辈要动手了。”
话音未落,水云的水力已顺着刃身缠上毒雷气,那些原本暴躁的黑紫色雷气,被水光裹着,竟慢慢往刃尖挪去,像被驯服的野兽;苏玄趁机将玄阴力往刃芯探,青白丝线精准勾住锁灵纹的纹路,没有硬扯,而是顺着纹路慢慢“挑”,每挑动一处,刃身便轻轻颤一下,铜铃也跟着“叮”响一声。
盏茶功夫后,水云突然低喝一声,指尖水光骤然收紧,将最后一缕毒雷气逼出刃尖,“滋啦”一声落在洞外的苔藓上,瞬间灼出个小黑坑;苏玄也同时发力,玄阴力猛地一挑,“咔”的一声轻响,刃芯里的锁灵纹彻底断了,雷刃上的黑紫色戾气瞬间淡去,只剩刃身本身的冷光。
“不错,倒是懂些门道,没白费我等这半刻钟。”灰袍人终于迈步走出石门,帽檐下依旧看不清脸,只闻到一股淡淡的炉灰味,他伸手碰了碰雷刃,枯瘦的指尖刚触到刃身,便轻轻“咦”了一声,“这刃的炉料是焚天谷的赤阳铁,当年我还跟他们抢过这矿,没想到竟被炼成了这等俗物。”
苏玄和水云对视一眼,没想到这炼器师竟还与焚天谷有旧怨,心里顿时松了几分。“前辈既与焚天谷不和,不知能否赐下赤铜丝与聚灵玉?晚辈等愿以身上所有财物相换,若日后能守住落星崖,必有厚报。”
灰袍人没立刻回答,转身往洞内走:“进来吧,材料我有,但聚灵玉只剩一小块,不够补你那七处引灵纹,得掺些寒玉粉才行。”
两人连忙跟上,洞内比想象中宽敞,中央摆着一座巨大的青铜炉,炉底还残留着火星,四周的架子上摆着各种矿石和法器零件,角落里堆着几卷泛黄的图纸。灰袍人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卷红亮的赤铜丝,还有一块鸽子蛋大小的聚灵玉,玉身泛着温润的绿光。
“赤铜丝够了,聚灵玉差些,我给你磨些寒玉粉,掺在阵纹断裂处,能暂代聚灵玉的引灵之效,撑个三五日没问题。”他一边说,一边拿起聚灵玉往石桌上放,石桌上的磨盘一转,玉粉簌簌落下,“焚天谷这些年越来越狂,占了赤阳矿不算,还到处毁崖破阵,我早就看不顺眼了。你们守住落星崖,也算是帮我出了口气。”
水云立刻道:“前辈若不嫌弃,日后我等若能拿到焚天谷的法器,都给您送来,让您改造成更好的器物!”
灰袍人笑了一声,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冷意:“倒是个机灵丫头。材料拿好,别耽误了时间,黑风岭西侧近日有焚天谷的探子出没,回去时绕着东侧走,小心些。”
苏玄接过木盒,郑重地躬身一礼:“多谢前辈提点,晚辈谨记在心。”
两人不敢多留,辞别灰袍人后,立刻往黑风岭东侧赶。此时夜色已深,瘴气更浓,水云的水力膜上凝了层薄薄的霜,苏玄便分出一缕玄阴力裹在水膜外,帮她省些灵力——三日时限已过了大半,必须尽快赶回落星崖。
而此刻的落星崖下,青竹村的壮丁们正借着松明火把的光,往崖边垒滚石,少年背着个小竹篓,里面装着火油罐,一趟趟往崖顶跑,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没喊一声累。
楚风靠在阵眼旁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根烧焦的阵纹石,正仔细比对断纹的位置,忽然听到少年喊了一声:“楚风前辈!你看那边!”
楚风抬头,顺着少年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西南方向的山林里,隐约有几点红光在移动,速度极快,不像是村民,也不像是野兽。他心里一沉,立刻撑着身子站起来,从怀里摸出一枚信号弹——那是之前从雷长老储物袋里找到的,本想留着应急。
“那是焚天谷的探子,在查探崖边的防御。”楚风声音发紧,“少年,你立刻去告诉村长,让壮丁们暂停搬运,都躲到崖后的石缝里,别让探子看到人数。我去把信号弹放了,让苏玄前辈他们知道,情况可能比预想的更急。”
少年立刻点头,转身往村里跑,脚步快得像一阵风。楚风扶着崖边的石头,缓缓举起信号弹,指尖凝出最后一丝灵力,轻轻一弹——“咻”的一声,信号弹冲破夜色,在天际炸开一团橙红色的光,照亮了崖边的滚石和焦黑的阵纹,也穿透了黑风岭的瘴气,落在了苏玄和水云前行的路上。
苏玄抬头看到那团红光,心里猛地一紧,攥着木盒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是楚风的信号弹,肯定是焚天谷的人提前来了,我们得再快些!”
水云也加快了脚步,水力膜的光芒又亮了几分:“前辈放心,东侧的路我熟,再走半个时辰就能出黑风岭!”
可就在两人转过一道山弯时,前方的瘴气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一道黑影从树后窜出,手里握着一把短刃,刃身上泛着与雷刃相似的黑紫色雷气——正是灰袍人提到的,焚天谷的探子。
“看来,想安稳出岭,是不可能了。”苏玄将水云护在身后,凝霜剑缓缓出鞘,青白剑光在瘴气中亮起,与探子刃上的雷气撞在一起,溅起一串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