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秆被脚步声震得轻轻晃动,少年攥着布包的手又紧了几分,连呼吸都快忘了。直到那道身影踉跄着扶住芦苇,露出焦黑的袖口和渗血的左臂,他才猛地松了口气,声音发颤却带着欣喜:“苏玄前辈!”
“别出声!”苏玄立刻抬手按住他,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急切,目光飞快扫过四周,确认没追兵跟来,才靠在芦苇丛里喘了口气。他没受伤的右手还攥着凝霜剑,剑身早已没了玄阴力的凉意,左臂的伤口又裂了,暗红的血滴在湿泥里,瞬间被溪水漫过的痕迹掩盖。
村长赶紧凑过来,撕下自己的粗布衣角,用力缠在苏玄的伤口上:“前辈,你怎么绕到这儿来了?水潭边的烟火和守着的弟子,你都躲过去了?”
“绕了远路,趁他们盯着烟火没注意,把那两个弟子引去了上游树林。”苏玄咬着牙,疼得额头冒了层冷汗,“但副谷主快到了,咱们不能待在芦苇丛,灵光太容易露馅——这布包的泥蹭掉了?”他目光落在少年怀里,那点淡绿色灵光藏在指尖下,若不仔细看还好,一旦有风吹草动,很容易被发现。
少年赶紧点头,蹲在溪边挖湿泥,往布包上仔细涂:“刚才钻暗缝蹭掉的,我再裹厚点!”村长则看着上游,眉头皱得紧紧的:“下游半里地有座废弃磨坊,是以前村里磨粮用的,后面柴房有个地窖,藏在里面安全,咱们现在就去!”
三人刚收拾好,上游就传来弟子的呼喊:“血迹往这边来了!小队长,快过来,芦苇丛里好像有动静!”
“糟了,被盯上了!”村长脸色一变,拉着少年,又扶着苏玄往磨坊方向跑。苏玄的腿有些发软,左臂的伤口扯得他眼前发黑,却不敢放慢脚步——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长刀划开芦苇的“咔嚓”声,再慢一步,就会被追上。
好在磨坊不算远,跑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到了那座破旧的石屋:屋顶瓦片缺了大半,门口堆着朽坏的磨盘,木窗早已烂成碎片,风一吹,就发出“吱呀”的响声,看着荒得没人敢来,正好藏身。
“快进去!地窖在柴房墙角,我去堵门!”村长推开门,让少年和苏玄先躲进里屋,自己则搬起门口的小磨盘,死死堵在木门后,又扯了些干枯的茅草,盖在磨盘上,伪装成没人动过的样子。
柴房里满是霉味,光线昏暗,只有屋顶的破洞透进一丝天光。村长蹲在地上,用手抠着墙角一块松动的青石板,轻轻一抬,就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地窖口,里面传来淡淡的干草气息:“下去吧,里面铺着以前的干草,布包放进去,灵光透不出来。”
少年先跳下去,伸手接住苏玄——苏玄踩着木梯往下时,伤口又被扯到,闷哼了一声,好在稳稳落在了干草上。村长最后跳下来,把青石板盖回原位,地窖里瞬间只剩石板缝隙透进的微光,勉强能看清彼此的脸。
“前辈,你先歇会儿,我这里还有块干粮。”少年从怀里摸出一块硬邦邦的麦饼,递到苏玄手里,又把裹好泥的布包放在干草深处,用草叶盖严。苏玄接过麦饼,咬了一口,干涩的口感缓解了些喉咙的刺痛,目光却突然顿住了——墙角的干草堆里,露出了一角红色的布条,花纹是焚天谷弟子腰间的腰带样式!
他伸手把布条扯出来,递到村长面前,声音沉了下来:“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村长接过布条,脸色瞬间变了,手指都有些发颤:“不可能!这磨坊废弃三年了,除了我,村里没人来这儿,焚天谷的人怎么会把腰带落在这儿?难道……他们提前来过?”
少年心里咯噔一下,凑过来看了看布条:“会不会是村里有内鬼?不然他们怎么知道在水潭点烟火,还能顺着血迹追到芦苇丛?说不定内鬼早就把磨坊的地窖告诉他们了!”
这话一出,地窖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三人的呼吸声和外面隐约传来的脚步声。苏玄皱着眉,指尖摩挲着布条,心里疑云密布——如果有内鬼,那他们现在的藏身地就是陷阱;可如果没有,焚天谷又怎么会提前踩好磨坊的点?
就在这时,上面传来“嘎吱”一声——是木门后的磨盘被挪动的声音!紧接着,小队长的怒吼穿透石板,震得人耳朵发疼:“磨盘被动过了!肯定藏在里面!给我搜柴房,尤其是墙角,仔细找地窖口,就算把磨坊拆了,也得把他们找出来!”
少年赶紧把布包往干草里埋得更深,苏玄则握紧了凝霜剑,哪怕没了玄阴力,也做好了随时反抗的准备。村长靠在青石板上,耳朵贴着石板,听着上面翻动干草的声音越来越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声音,已经离地窖口,只有一步之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