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猫着腰在灌木丛里穿行，草叶上的晨露打湿了裤脚，他却半点不敢分心——眼尾始终盯着西侧哨塔，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腰间的火油罐，指节泛白。哨塔上的焚天谷弟子正倚着栏杆打哈欠，手里的短刃随意搭在膝上，另一个则低头抠着刀刃上的锈迹，两人隔半柱香才会探头往废石堆方向扫一眼，动作敷衍得很。
更关键的是，废石堆旁果然藏了个暗哨，那弟子蹲在两块巨石后面，只露出半截黑衣袖子，手里握着个铜铃，想来是一旦有动静就会摇铃示警。少年屏住呼吸，又往西侧挪了两步，看清废石堆最里面的一处凹陷——那里的碎石颜色比周围深些，还嵌着几根朽木，和村长说的“老矿道入口痕迹”刚好对上。
确认了换班时间和暗哨位置，少年不敢多待，借着一株老槐树的遮挡，悄悄往回退，刚钻回苏玄和村长藏身的灌木丛，就压低声音急道：“前辈，村长！哨塔半柱香换一次岗，西侧废石堆后面有个暗哨，握着铜铃，入口好像在废石堆最里面，有朽木嵌着！”
苏玄眼神一凝，抬腕看了眼天色——日头已偏西，再拖半个时辰，天就要暗下来，矿道里瘴气会更重，还容易被巡逻弟子发现。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株枯树，对村长道：“等下我用玄阴力惊飞树上的鸟，鸟鸣声一乱，你就绕到暗哨后面，用撬棍敲他后颈，别弄出动静。”又转向少年，“你跟着我，趁乱往废石堆跑，找到入口先清理表面的碎石，注意别碰那几根朽木，免得塌了。”
两人点头应下，苏玄指尖凝起一丝淡青玄阴力，轻轻一弹，那丝玄阴力落在枯树枝上，瞬间惊起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猛地炸开。暗哨下意识抬头往树上看，村长立刻弓着腰，踩着碎石悄无声息地绕过去，手里的撬棍横握，对准暗哨后颈，快准狠地敲了下去——暗哨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铜铃从手里滑出来，被村长眼疾手快地接住，塞进布包。
“走！”苏玄喊了一声，拉着少年往废石堆跑，阳光透过废石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影子，刚好遮住两人的身影。少年很快就找到了那处凹陷，蹲下身，用手小心地扒开表面的小碎石，村长也赶了过来，把撬棍插进碎石缝里，轻轻一撬，几块大碎石就滚了下来，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里面黑漆漆的，还飘出一股刺鼻的瘴气，混着泥土的腥气。
“小心点，这洞口的石块松动得很，别碰上面的。”村长伸手摸了摸洞口的岩壁，指尖沾了些潮湿的泥土，“里面可能有积水，等下走路慢些，别踩空。”苏玄从布包里掏出油灯，点亮后递到少年手里，又让少年往口鼻上补了点水力凝露，才道：“我走前面，村长断后，少年拿着灯，照脚下，别照太远，免得引来里面的东西。”
三人依次钻进洞口，刚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着弟子的呵斥：“喂！西侧暗哨呢？刚才还在这儿！”苏玄脚步一顿，立刻熄灭油灯，拉着少年往旁边的岩壁缩，村长也赶紧靠过来，三人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弟子踢碎石的声音。
“难道跑哪儿偷懒去了？副谷主明日就到，要是出了岔子，咱们都得受罚！”另一个弟子的声音响起，脚步声在洞口外停了停，“算了，先去别处看看，等下再回来找，这破地方也没人会来。”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苏玄才重新点亮油灯，灯光昏黄，只能照出前方三步远的路，矿道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裂缝，偶尔有水滴“滴答”落下，砸在地上的积水里，在寂静的矿道里格外清晰。少年紧紧跟着苏玄，手里的油灯握得很稳，忽然，他眼角瞥见右侧岩壁的裂缝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立刻拉了拉苏玄的衣角，小声道：“前辈，那边好像有东西！”
苏玄立刻停下脚步，指尖凝起玄阴力，往少年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裂缝里探出一个细长的脑袋，鳞片泛着黑绿的光，一双小眼睛在灯光下闪着凶光，竟是一条瘴气养出来的毒蜥！毒蜥吐了吐分叉的舌头，猛地从裂缝里窜出来，直扑少年手里的油灯，苏玄反应极快，玄阴力一弹，淡青寒气瞬间裹住毒蜥，毒蜥连挣扎都没挣扎，就冻成了一块冰，“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这矿道里还有这东西，后面肯定更凶险。”村长捡起一块毒蜥的鳞片，皱着眉道，“鳞片上的瘴气很重，等下要是再遇到，别碰它的血，沾到了会中毒。”苏玄点头，刚要迈步，就听到矿道深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岩壁上的碎石纷纷往下掉，油灯的火苗也晃了晃，险些熄灭。
少年赶紧扶住岩壁，脸色有些发白：“是矿崩吗？”村长侧耳听了听，摇头道：“不像，像是有人在里面挖东西，或者……在搬石头堵路！”苏玄眼神一沉，加快了脚步：“不管是什么，都得快点，要是矿道被堵了，咱们不仅拿不到聚灵玉，还得困死在这儿！”
昏黄的灯光在狭窄的矿道里往前移动，瘴气越来越重，少年不得不又补了点水力凝露，脚下的积水也越来越深，没过了脚踝，冰凉的水顺着裤脚往上渗，三人却没人敢放慢脚步——身后是焚天谷的弟子，前方有未知的凶险，落星崖的青龙阵还在等着聚灵玉，每多耽误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走了约莫一炷香，矿道突然变宽了些，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的岔路飘出淡淡的灵光，右边的岔路则传来刚才那“轰隆隆”的声响，还夹杂着弟子的怒骂声。苏玄示意两人停下，凑到岔路口听了听，右边传来的声音里，竟有雷长老的沙哑嗓音：“把这岔路堵死！副谷主说了，绝不能让落星崖的人摸到聚灵玉矿脉，用石头堵，再浇上些火油，要是有人闯进来，就点火烧！”
苏玄和村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急切——雷长老竟在堵路，还好他们来得及时！苏玄压低声音道：“左边有灵光，应该是聚灵玉矿脉的方向，咱们走左边，尽量轻些，别被右边的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