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部血流量改善了15%,神经递质水平回升了12%……
顾建国看着最新的检查报告,兀自不敢相信。
虽然病情仍然严重,但比起之前,相当于从死刑宣判到羁押待审的差距......
看到这份堪称奇迹的报告后,丁辰也是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倒不纯粹是因为治疗消耗,更多的是一种后怕与紧张。
md,差点就玩脱了。
目前只是暂时的改善,要想真正控制病情,还需要配合药物治疗。不过,我建议调整用药方案。丁辰迅速收敛心神,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
顾建国连忙追问,身子竟不自觉地弯了几分。
经历此事,对待丁辰,他心中再无半分轻视,只剩下浓浓的好奇与敬畏。
老爷子体内的药物,很多并没有真正作用到受损区域。丁辰不疾不徐地解释道,如果能选择合适的靶向药物,我可以用特殊手法帮助药物更精准地送到病灶处。
你是说通过经络引导来提高药物的生物利用度?
作为中医专家,他自然知道中医的引经报使理论,但还从未听说过能将其运用得如此精准的。
可以这么理解。丁辰点头,心中甚慰。
以神识直接引导药液到达目标位置,已经远远超出了传统医学的范畴,有个专家自行帮你脑补果然要省心很多。
这工具人,不枉我一番操练。
好,那我们这样......顾建国再无怀疑,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列出了一份新的治疗方案,我会根据目前的情况调整用药,主要使用一些能够通过血脑屏障的药物,你觉得怎么样?
丁辰仔细看了看顾建国递过来的方案,嗯,很不错,龙飞凤舞,铁画银钩,每一个字单独拎出来都透着一股子文化人的气息,但组合在一起……
鄙人完全看不懂,字都不认识几个。
他也不想误导别人,至此,效果业已达成,倒是没有必要一味装逼到底。
他摸了摸鼻子,颇为光棍地道:“顾主任,这方面你比我专业,治疗方案你来负责,我就施展手段让药物更精准地送到病灶处即可。”
看到丁辰并没有恃才傲物,反而一脸坦诚,顾建国再次沉默不语,心中隐隐作痛。
他没有继续讨论方案,而是退后一步。
这位年近五旬、在国内中医界堪称泰斗的国医圣手,两鬓已经略见风霜。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年轻人,想起自己之前的刚愎自用、百般刁难,甚至一度将对方视作哗众取宠的狂妄之徒……一股巨大的愧疚与敬意蓦然涌上心头。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顾建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只是猛地弯下了腰,朝着丁辰,行了一个标准至极的九十度深鞠躬。
半白的发顶,深深地垂向了那道年轻的身影。
这一幕,无声胜有声。
那弯下的,不只是一个人的腰,更是一位医道前辈对一位惊才绝艳后生的最高认可,是一个长者对自身偏见的坦然忏悔。
这无声的画面,让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顾婉清更是鼻头一酸,再次红了眼眶。
丁辰下意识地想去扶,但最终还是停住了。
他知道,这一躬,他非受不可。
良久,顾建国才缓缓站直身子,目光中再无半分审视,只剩下纯粹的敬佩与诚恳。
就在这时,床上的老爷子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开开......
他轻声呼唤着孙女的名字。
顾婉清立刻扑到床边:爷爷!
老爷子浑浊的双眼慢慢聚焦,看着孙女的脸,笑意温和。
他颤抖着手,想要摸摸孙女的头,却怎么也抬不起。顾婉清赶紧身体前倾,将爷爷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头上。
开开...你...你又剪头发了?老爷子的声音虚弱却清晰,我说过,不好看...要留...留长发......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顾婉清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半年前,她剪了短发,爷爷当时就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那时候,爷爷的病情还没有完全恶化。
而现在,他居然还记得!
嗯,爷爷,我听你的。我这就开始留长发,一定留得比以前还要长。
老爷子点点头,许是太累了,眼睛又缓缓合上,只是嘴里轻声念道:
对不起,最近...总是记不清事...委屈你了......
爷爷,顾婉清紧紧握住老爷子布满皱纹的手,泪水滴落在被单上,是我没有用,什么事都做不了......
老人再次睁开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小儿子和儿媳。
“明瑞,还有韵秋,你们也来了……”
一旁的顾明瑞和妻子林韵秋也是鼻头一酸,两人连忙上前,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哽咽着喊了一声:“爸……”
丁辰见状,悄然退出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了这久别重逢的一家人。
他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又烦躁地摇摇头,猛地将它塞回了烟盒。
透过门上的玻璃,他静静地看着里面的景象。灯光下,女孩的侧脸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已经交织得如此之深。
那声带着哭腔的一句你能不能来一下,让他想都没想就飞身而至。
有时候想想,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很难说得清楚。
像是由无数个微小的偶然编织而成的必然,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就将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生命,死死地缠在了一起。
丁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脑子里乱糟糟的。
md,这剧本杀哪个写的,线索给得这么硬?
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份近乎偏执的细腻心思,非要开那家店……
如果那天自己不是鬼使神差地起晚了,平台也不会那么巧地推荐清水斋的阳春面……
如果距离再远那么一点点……
这一连串该死的巧合,严丝合缝得像一个早就设计好的圈套,就等着自己一头撞进来。
更离谱的是——
看到她细心照顾老人的那一刻,自己心里莫名其妙地一软,居然鬼使神差地在临出门前蓦然回头,说出了那句:“阳春面...味道不错…”
卧槽,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那一刻,丁辰心里清楚,分明不只是面的味道不错。
更多的是,那个午后,这烦人的姑娘,像一碗该死的阳春面,齁咸,却特么的上头。
当然,他无法否认,这该死的羁绊里,多少有点原始的见色起意。
如果她再普通一点,没有这么好的身材,没有那让他心动的容颜......
也许他后来也不会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总往清水斋凑。
可要命的是,那份始于颜值的惊艳,在随后一次次的接触中,如今好像发酵成了更麻烦的东西。
到底是命运的牵引,还是荷尔蒙支配了一切?
很多可以做的和不该做的,老子都做了不少。能说的和不能说的,也说了很多。
两人每一次互动都像是在命运的棋盘上落下一子,却再也无法收回。
特么的,以前觉得那些为情所困的都是傻逼,可现在轮到自己,怎么感觉……更傻了呢?
脑海中,萱萱那略带失望的表情再次浮现:
…要是真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就别拖着。要是没这个想法,就不要去招惹……
这次,真的栽了?
开什么玩笑?
丁辰猛地一哆嗦,他扯了扯嘴角,从刚刚那该死的、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之中挣脱过来,露出一抹痞气的冷笑。
呸!
区区一介凡人,也想乱我道心?
这该死的悸动,一定是多巴胺的恶意挑唆,是荷尔蒙的偶然失控。
仅此而已。
丁辰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股陌生的情绪压下去。
不过......哼哼!
女人,既然你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看在你爷爷份上,我就姑且允许你在我的世界里再多呆两集,再多一分都算工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