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茶水险些溢出杯沿。
他神色真挚地说道:如今孤的日常用度都要仰仗宁儿,哪有余力供养她人?既然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孤定当信守不渝。只是俸禄另有用处,日后自会向宁儿解释清楚。”
那双深情款款的桃花眼中盛满了赤诚与感激。
萧宁面对这番突如其来的剖白,一时竟有些不适应。
她当初之所以提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说法,是因为原主心仪的对象是陆宴。
她若轻易答应嫁太子,恐会引起太子的怀疑,这才想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要求,算是设置个小小的关卡,谁知太子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并且记在了心上。
东宫仅她一位女主人,自然是再好不过,但这种好事是有期限的。
殿下记得承诺便好。
萧宁轻声应道。
“孤一直牢记在心,宁儿,我替东宫所有人谢谢你!更谢谢你不嫌弃孤这般窘迫的处境。”
太子目光灼灼地说。
北枫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启禀殿下,京兆府尹求见。
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这是为大公主之事而来。
太子墨眉微蹙,京兆府府尹赵大人是他的心腹,大公主的事涉及到皇室的颜面,他不敢擅自决断,生怕处置不当留下话柄,为太子带来负面的影响。
虽然李景澈一句话就可解决此事,但他打心底无法原谅这个伤他至深的亲姐姐。
他决定置身事外!
萧宁作为外人更不便插手。
大公主作恶多端,如今不过是自食其果。
但太子与她终究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不知温绾若知晓自己生出这般愚蠢的女儿,该是何等的痛心!
殿下不如将此事呈报皇上,毕竟大公主也是他的亲生骨肉。
萧宁提议道。
太子闻言,紧锁的眉头稍稍舒缓。
“只能如此,孤去去就回!”
谁知太子这一去竟迟迟未归。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萧宁沐浴更衣后,倚在榻上翻阅画本。
独处时的闲适与在梧桐苑时并无二致。
或许是连日劳累,她抱着画本昏昏睡去,全然忘了太子还要留宿的事。
李景澈归来时,只见萧宁抱着画本酣睡,唇角还挂着浅浅的涎痕。
他温柔地为她拂开额前散落的发丝,轻轻抽走她手中紧握的画本。
烛光映照下,萧宁的睡颜格外恬静,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李景澈凝视片刻,动作轻柔地帮她调整好睡姿,又掖好被角。
窗外月色如水,屋内只余一盏微弱的烛火。
他坐在床边,指尖不经意划过她柔软的脸颊,又怕惊醒她,很快收回手。
萧宁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发出几声含糊的呓语。
李景澈不禁失笑,目光中满是温柔。
夜风拂过窗棂,带来一丝凉意。
他起身将窗户关小了些,回头望见萧宁蜷缩在被中的身影,心中泛起一阵暖意。
这一刻的宁静,仿佛能抚平白日里所有的疲惫与纷扰。
次日清晨,萧宁起身,发现自己的画本子在桌子上。
她慵懒地伸展腰肢,依稀记得昨夜看着画本便睡着了,想必是太子将她的画本拿走的。
目光转向软榻,那里早已空空如也,太子照例早早离去。
恰在她准备用膳时,太子如约而至。
二人用过早膳,吴公公便带着侍从抬着两个箱子前来觐见。
老奴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萧宁疑惑地打量着吴公公身后的两个红木箱子,只见箱面上雕着精美的龙凤呈祥图案,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吴公公这是……”
回太子妃的话,吴公公笑吟吟地躬身道,这是陛下特意为太子妃准备的三日回门礼,都是些稀罕物件。
二人恭敬地谢过皇恩,吴公公又满脸堆笑地拱手:老奴恭贺殿下和太子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他故意放慢脚步,眼角余光瞥见小翠正往这边走来。
其实这是他第一次来东宫办差,以前所有和东宫有关的差事,他通通推出去。
笑话,别人不知,他又怎会不知太子殿下穷到不得不去陛下那里蹭饭的地步。
但眼下不同了,太子妃可是富得流油,五百多抬嫁妆恐怕比陛下的私库还要富庶。
果不其然,小翠塞给吴公公一锭沉甸甸的银子,秋月又捧着一盒新鲜的荔枝让他尝尝鲜。
吴公公眼睛一亮,他虽喜欢银子,但更稀罕荔枝。
这东西有价无市,都是经过大量的人力物力从偏远的南方快马加鞭运过来的,是宫里娘娘才有资格享用的贡品。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荔枝,心里暗叹太子妃出手阔绰,看来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多来东宫才是。
看着吴公公愉悦地离去,太子低声嘟囔:其实不必给赏钱的。
萧宁掀开箱盖,只见里面珠光宝气,尽是些罕见的珍宝。
她抿嘴一笑,嗔怪道:怎么?那点赏钱还比不上这两箱宝贝?
这可是我磨破了嘴皮子才从父皇那儿讨来的。
太子委屈地辩解,向来都是他从别人那里讨得好处,还从未有人占过他的便宜。
萧宁竟从他俊逸非凡的脸上看到一丝可爱的表情。
好啦,咱们快些出发吧。萧宁轻声道,父亲母亲怕是等急了。
沈家三日的流水席尚未结束,因此府门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沈其良夫妇和孙慕旭早已在街边等候多时,周围还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沈家大女儿五百多抬嫁妆名动京城,而且嫁的还是南越最清润矜贵的太子殿下。
成亲那日人山人海,他们挤不进去,今日有机会,特来瞻望风姿卓绝的太子殿下
太子刚下马车,便将准备好的红包撒向人群,引得众人争相哄抢。
几个侍女夸着装满糖果的竹篮,笑盈盈地分发给围观的孩子们。
双方见过礼,萧宁故意提高嗓门说:“北枫、北昭,快将陛下赏赐的回门礼抬进来。”
人群中立刻响起窃窃私语:
“太子和太子妃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知道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是否也这么般配?”
“二小姐才不是三皇子妃呢,听说是三皇子的平妻,平妻说白了也是妾呀!”
“大小姐是陛下亲自准备的回门礼?这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头一遭啊!”
“既然两个女儿都嫁给了皇帝的儿子,不知二小姐是否也是陛下准备的回门礼。”
“皇上看重太子妃,才亲自挑的回门礼,二小姐就是个妾,陛下怎么可能给她准备回门礼。”
“……”
“……”
这些议论声随风飘散,却让萧宁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