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因着李景程和沈楚楚的事情并不光彩,二人的婚事并没有声张。皇帝又重新为三皇子和沈楚楚赐了婚,许是觉着李景程理亏在先,长庆帝为沈楚楚赐了平妻的身份。
因着二人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在前,太傅之前虽不满沈楚楚只是个侧妃的身份,却也不得不低头。不过当他听说赐沈楚楚为三皇子平妻时,心中的那点不快烟消云散了。
看到两位皇兄都如了心愿,朝阳公主也想求一个她和陆宴的赐婚,只是陆宴刚刚说过此生不复娶,若她现在贸然求赐婚,不仅会被陆宴拒绝,还会受到自己母妃的责备。
她压了压满腔的怒火,怨毒地瞧了一眼沈宁,许久不见她出门,自己好久没欺负人了,晚些她逮到机会下手,一定不能心慈手软。
萧宁心事已了,突然感觉食欲上来了。
宫宴向来是看起来丰盛,实则上席的时候早已凉透,口感一般。
奈何肚子不停地唱空城计,她不得不一边吃着冰冷的精品菜,一边喝热水暖肚子。全然不知自己已被人盯上,当然即使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宴席进行到最后一个流程是世家小姐的才艺表演,这是萧宁打小就讨厌的环节。
那些她看不上且自诩才貌双全的女子,经常口吐芬芳,明嘲暗讽她贵为一国公主,却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不过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有兄长和母后为她出面,反击回去。
萧宁很疑惑,她不是满腹经纶,出口成章的大家闺秀,不是温婉端庄,三从四德的寻常女子,就要被世俗所不容?
她不喜读书,可知尊师重道,尊长爱幼;她不精女工,可爱打抱不平,劫富济贫;她不善琴棋书画,可骑马射箭远超一般男儿。
好像不走既定俗成的道路,就是离经叛道,罔顾人伦。
可她真的错了吗?错哪了?
错在生错了性别,错在没有随波逐流。
不过萧宁现在是顶着沈宁的名号,沈宁可是名扬京都人人称颂的才女。即便才艺展示,也没人傻到拉个最强的竞争对手出来,让自己难堪。
她只是安静地坐着,面上带着礼貌性的微笑。
沈楚楚自告奋勇地弹了一首古琴。
琴声婉转哀怨,应是她此时心中的写照。
萧宁却觉心中沉闷。
她与这个奢华喧闹的世界格格不入,在这里她没有真正的朋友,没有无条件维护她的亲人。
再没有母后慈爱地说:“宁宁不要在意世俗的眼光,母后支持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再不见皇兄宠溺地说:“孤的皇妹不用迎合世人的偏见,只管做自己。”
眼下最爱自己的人早已离世,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陆宴,她恨恨的眼光扫向陆宴的位置,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离席。
萧宁失意间,一个宫女更换她桌上的茶水时,将茶水洒到她身上,软烟罗的衣衫瞬间润湿了大片
“对不起小姐,奴婢这就带您去更衣。”
为了不落下衣衫不整的把柄,萧宁选择跟着宫女悄悄离开大殿。
小翠去马车上取备用的衣服,萧宁则茫然地跟着宫女走。
出了大殿不久,萧宁忽听角落几个宫娥小声议论:“太子殿下和陆世子在那边打起来了。”
她一愣,心中不解,这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如同兄弟,怎会这个节骨眼上起内讧?
陆宴兵权在握,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因着国公府的支持,李景澈才得以在兵力上和三皇子打平手。
原来三皇子的舅父平南侯握着二十万的精兵,驻守西南边境。
他的外公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岳父是掌管天下国库、粮仓的户部尚书。
身后更是有陈贵妃这位受尽恩宠的生母为其谋划。
反观太子除了自身和陆宴这位文武双全的好友助力,其他皆拿不出手。
陆宴是太子的唯一仰仗,李景澈不会不懂这么浅显的道理。
但以太子隐忍温润的性子,若不是陆宴碰了他的底线,二人不会刀剑相向。
陆宴昨日大胜而归,并且刚刚拒绝赐婚。
二人的导火线不可能是沈宁,因为陆宴心中再无沈宁,而太子对她也并无多少真情。
那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矛盾是自己不知道的?
应该还有很多,毕竟她刚来这里不久。
难道是因为朝阳公主?
萧宁边思考边驻足,循着方向,看到假山旁二人刀剑相向的场面。
李景澈像是心存怨气失了理智,招式狠厉,步步紧逼,恨不得一剑将陆宴劈成两半。
反观陆宴应是做了亏心事或是忌惮太子的身份,只一味躲避,并未拔剑。
二人武力悬殊,太子并不能伤陆宴分毫。
眼看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萧宁心下着急。
时间越长,闹得越大对太子的名声越不利。
她与李景澈是利益共同体,只有确保他顺利登基,自己才有望登上后位,凤仪天下。
正当她焦虑时,宫女的声音响起:“小姐,这边请。”
萧宁这才想起身上湿了一片衣衫,如此狼狈不堪不能被人看去,有损声誉。
于是她叫来一个清闲的宫女,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宫女点头转身离去,萧宁这才继续跟着宫女往一处偏殿而去。
不一会,她们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院落,宫女推开一扇房门,示意她进去休息,等待小翠将衣服取来。
可当萧宁刚进入房间,一眼便瞧见八仙桌上做工精致的鎏金香炉,里面燃着熏香,青灰色的炊烟袅袅,犹如少女翩翩起舞的纤细腰肢。
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扑面袭来,她立即反应过来,迅速掩住口鼻,刚想回头,屋外“啪嗒”一声传来。
门被落了锁!
这桥段萧宁太熟了!
在皇宫里长大的她,见过无数次这样的腌臜事。
用最不堪最下流的手段算计女人的清白,轻则毁人声名,重则断其一生。
却被一些无耻之人屡用不爽。
可惜她初入这个世界,不能立即猜出是谁的手笔。
但左右不过是和沈宁有仇之人,或者是想嫁太子亦或不想让二人大婚者。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名,只是来不及深思,她当下先要自保。
萧宁试着提了提香炉旁边的茶壶,万幸,里面装满了水。
她将茶水倒入香炉熄灭催情香后,又用水将自己的帕子打湿,用湿帕子掩住口鼻,开始观察四周,寻找出口。
很不幸,门和所有的窗户都被从外面锁住。
唯一的出路是下一个人进房间的时候。
众所周知,这种事必须男女一起才有看头,而现在早已准备好的男人一定在哪里伺机而出。
萧宁拿条凳子悄悄藏于屏风后,等待猎物的出现。
片刻的功夫她渐渐感觉身体开始发烫,意识也跟着恍惚起来。
索性等了不一会,门外有动静响起。
她如草木皆兵般,立刻绷紧了身体,做好蓄势待发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