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佯装不经意地问道:
“新婚燕尔,难道不应是夫君陪着新妇向陛下和太后请安吗?妹妹你的夫君呢?怎不见三皇子?看来三嫂倒是个贤惠的,陪着妹妹来来回回。只是我这妹妹从小被父亲宠坏了,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三嫂不要客气,该管教时不要手软。”
三皇子妃虽然生性怯懦,但也是心思通透之人。
她本是相府嫡女,嫁的又是自家表哥,更有亲姑姑陈贵妃的宠爱,她本应是三皇子府最尊贵的女人。即便三皇子身边美人不断,也从未有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可沈楚楚以平妻的身份入府后,一切就都不同了。
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只需调养数月,就能恢复往日的容颜。到时候以三皇子喜新厌旧的性子,难保不会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
更可怕的是,若让沈楚楚抢先诞下子嗣,那便是三皇子府的嫡长子,自己的主母地位将岌岌可危。想到这里,她对萧宁这番暗示心领神会,回以一个感激的微笑。
沈楚楚气的咬牙切齿,因着三皇子妃在身边,她不便发泄,只能做忍者神龟。
沈楚楚怨恨地望着萧宁与太子远去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意: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三皇子不知被哪个胆大包天的打成了猪头,连父皇和贵妃都没有认出他。昨日迎亲之时,只得由平南侯世子代为迎娶沈楚楚。”
“平南侯世子陈星辰?殿下是说昨日与您一同迎亲的是陈星辰?”
听到陈星辰的名字,萧宁反应有些激烈。
“没错,本该由孤代劳,可孤要迎娶自己的太子妃,依照礼制,只好从未婚亲戚中挑选,而陈世子恰好符合条件。”
萧宁忆起那夜的马车中,陈星辰修长的手指轻触她唇畔的情景,耳尖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
让她意外的是,她将三皇子打的半死不活,提心吊胆多日,陈星辰竟未告发她。看来这对表兄弟的情谊,远不如表面那般牢不可破。
阳光刺眼地洒在宫墙上,太子眯起眼睛望着天空,突然开口提议:
“我们出宫吧。”
“还要去未央宫吗?”
萧宁闻言侧首,试探性地提起未央宫,却在话音未落时,敏锐地捕捉到太子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僵硬。
“还是去翡翠宫吧。”
她立即改口,唇边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
现在她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是皇家的儿媳,那些积压已久的恩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清算了。
太子闻言冷哼一声,白玉般的面庞掠过一丝阴霾,道:
“孤是嫡出太子,说白了贵妃也只是一个妾室,我们不需向她请安。”
“如果我们去一趟就可以挣到二百两银子,殿下你说去还是不去?”
萧宁却不紧不慢地转动着腕间那枚价值连城的翡翠玉镯,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饶有兴味地等待着太子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下一秒她就被拽着朝翡翠宫的方向走去。
看着太子急匆匆的背影,萧宁脸上绽放出更加明媚的笑容——原来他们尊贵的太子殿下,也会为区区二百两银子放下身段。
萧宁这是第二次来翡翠宫,当然第一次她被罚没有机会进去。
这次她和太子一起被请了进去。
翡翠宫金碧辉煌,殿内雕栏玉砌,处处彰显皇家气派,其奢华程度与未央宫相比毫不逊色。
待二人进入殿内,意外发现陈星辰、陈彩霖兄妹也在场。
陈彩霖自从长公主寿宴上见过太子,口出狂言,回府后被祖父训斥一顿,罚跪祠堂后,此后便再未踏出府门半步。
见不到太子的人,陈彩霖仿佛生病了,她因相思成疾,日渐消瘦,终日茶饭不思。
她曾试图用兄长的暗卫去刺杀萧宁,破坏二人的婚事,不料想,竟被自家兄长碰了正着,于是她又被禁足了几日。
陈相为防她再生事端,索性下令不许她外出走动。今日若非兄长向祖父求情,说要带她入宫向姑母请安,顺便散心,她怕是仍被困在府中。
没想到,在宫里,她竟在宫中邂逅了朝思暮想之人。
可惜太子对她的满腔情意视若无睹,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上甚至浮现出明显的厌恶之色。
众人相互见过礼后,萧宁的目光立即被陈贵妃腕间那枚温润如玉的和田羊脂白玉镯所吸引。
好吧,今日就让它做战利品,搏英俊潇洒的太子殿下展颜一笑。
“臣妾初次踏入翡翠宫,当真是大开眼界。这拳头大的夜明珠只怕世间仅此一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巨型红珊瑚?往日只听闻贵妃娘娘深受圣宠,却不知陛下对娘娘的宠爱竟至如此地步。翡翠宫的装潢之奢华,怕是连太后娘娘的慈安宫都要黯然失色。这般气势恢宏,令人叹为观止。”
贵妃本来听着前半句奉承之词,正暗自得意,却不料后半句暗藏玄机。
她怎敢拿自己跟太后相提并论,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
“太子妃若喜欢翡翠宫,本宫随时欢迎。本宫这里有生子秘方,下次取来给你瞧瞧,宁儿要早日为殿下生下嫡子,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之前萧宁掌掴朝阳的仇,尚未得报。
若贵妃知道萧宁二人今日过来,定会早早备下绝嗣药,让他们此生难有子嗣。
待下次有机会,她一定给沈宁灌一碗绝嗣药,才能解心中的愤恨。
“娘娘既然有生子秘方,为何不给三皇子妃试试?他们成婚三载,生了两位小郡主,莫非娘娘不想让三嫂生下嫡子,反倒盼着臣妾的妹妹楚楚这位平妃诞下嫡长子吗?臣妾一直不解,三皇兄后院佳丽数十,为何竟无一人能生下男丁?究竟是娘娘未曾赐予生子秘方,还是三皇兄命中注定无子?”
贵妃闻言脸色骤变,萧宁这番话字字诛心,直戳她痛处。
太子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本是冲着钱财而来,却不料意外地出了一口积压多年的恶气。
这些年来,他在贵妃言语间处处受制,今日萧宁寥寥数语便扳回一局,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陈星辰端坐一旁,强忍着笑意,那双狭长的眼眸始终紧锁在萧宁身上。他今日入宫,本就是为寻一个与她偶遇的契机。
“太子妃说笑了,”贵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里透着几分虚弱,景程与景澈手足情深,他不过是想等你们成亲后一同养育嫡子,让两个孩子自小相伴,长大后自然情谊深厚。
这番说辞苍白无力,在场众人心知肚明。
萧宁微微颔首道:
“原来如此,三皇兄的好意臣妾与殿下心领了。”
她目光流转,落在贵妃腕间,问:想必娘娘手上这枚玉镯,就是皇祖母常提起的和田羊脂白玉镯吧?
萧宁细细端详着那莹润如玉的镯子:果然温润如脂,坚密似雪,晶莹剔透,当真是稀世珍品。
贵妃轻抚着腕间温润的白玉镯,唇角扬起一抹矜持的笑意:这可是楼兰国几十年才出一件的珍品,连西域使节都赞不绝口。
“哦,原来如此,难怪皇祖母……”
萧宁若有所思地低语
太后娘娘怎么说?贵妃微微倾身,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萧宁恭敬地回答:
“皇祖母说母后凤体抱恙,多亏贵妃娘娘将六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娘娘向来宽厚仁德,视金银如浮云。皇祖母特意嘱咐,若是臣妾和殿下前来请安,以娘娘的慷慨,必会将这个和田羊脂白玉镯当做见面礼赏赐给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