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里“同牢盘”仪式继续举行。
彭大小姐略微一思索,也端起了刚才在丁承平手里的饭碗,小心翼翼的用筷子夹起一小块米饭,然后有些发愣。
因为丁承平一米七六的身高,在彭大小姐不到一米六的身高面前,她无法将米饭送到丁承平的嘴边。
丁承平想到了这点,略弯曲起腿,让自己的身高大致与对方平齐,这样彭大小姐就能将米饭送到他嘴里了。
丁承平很是用力的咬了一下筷子,将米饭卷进口中,然后用力的咀嚼,吞下。
彭小姐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再次默契的将米饭送到他嘴边。
如此三回,两人将“同牢盘”礼节完成。
完成这项礼节,虽然两人还是有些许尴尬,但此时房间里的氛围总算有了变化,两人的表情变得轻松很多。
“那我们继续完成合卺酒的仪式?”丁承平主动开口。
“嗯。”彭大小姐轻微的点了点头。
合卺,始于周,为汉民族结婚的一种仪式。仪式中把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而又以线连柄,新郎新娘各拿一瓢饮酒,同饮一卺,象征婚姻将两人连为一体。
除此之外,还有一层更深的含义:古时酒都由自家用粮食酿成,酒精含量很低,味道香甜可口,类似于酒酿、醪糟等饮品。将新人父母亲手酿下甘甜的酒倒入两瓣苦涩的葫芦瓢中,寓意着夫妻二人从此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既象征着夫妻同心,又代表患难与共,新婚燕尔的两人自然愿意同饮合卺酒。
不需要交杯,只是各自拿起用线相连的瓢将里头的清酒饮一口。
彭大小姐是轻啜,不但没有发出丝毫声音,而且动作幅度不大;但丁承平则是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大一口。
或许是拉扯的动作太大, 匏瓜的另一端也被带动,清酒在瓜瓢里极速动荡,甚至还洒了出来,而此时彭大小姐正好饮完一小口还没放下,所以一些酒水洒到了她的脸上与衣物上。
“我不是故意的。”丁承平发现后连忙将手伸到彭大小姐脸上,打算为她擦拭酒水。
细腻光滑的皮肤触感传递到丁承平的指腹,在他心里激起一阵涟漪。
在一开始的发愣之后,彭大小姐也反应过来:“无妨,妾自来。”
丁承平的呼吸突然加速,就这样看着彭大小姐从腰间拿出手帕在擦拭。
好一会,彭大小姐擦拭完成,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又变得再次尴尬起来。
“接下来,我不知道还需要完成什么仪式了。”丁承平有些讪讪的说。
“其实,吃了合卺酒,也就没什么了,不过郎君是否需要吃些食物?”彭大小姐的脸上也烫的紧。
“我不饿,不太想吃东西。”
“那,那,那我们就此歇息?”彭大小姐的声音也变得愈发小声。
“好。”丁承平喉结一动,吞了一口口水,打算脱掉自己身上的礼服。
“郎君勿动,让妾来帮汝宽衣。”彭大小姐主动走上前,伸出纤纤玉手,开始帮丁承平解下衣裳。
或许是在此时听到了屋内两人的谈话,彭大小姐的丫鬟小翠敲了敲门。
“小翠,进来。”彭大小姐嘴里说着话,但没有放下手中的动作,继续在帮丁承平宽解衣裳。
丁承平很好奇,此时将丫鬟叫进来做什么,但彭大小姐站在自己身前,闻着她那处子般身躯发出的阵阵幽香,他并没有说话。
小翠走进来之后就关上了门,站在门口处没有其他举动,也没有主动上前跟小姐一起帮丁承平褪去礼服。
在将丁承平的礼服褪去之后,彭大小姐小心翼翼的略微折了折,然后整齐的码放在床边的凳子上。
“郎君,可,可以了。”彭大小姐声音也有些发颤。
丁承平看看自己身上,“绛公服”的红纱外套去掉,白内裙也被解下,黑靴子的鞋带也被解绑,但身着的内衣内裤并没有解除。
似乎是想解释为什么招呼小翠进来的原因,“我的衣物需要小翠来帮我,自己无法完全取下。”
新娘礼服远比新郎要复杂,这在任何时代都一样。
小翠没有作声,默默的走到彭大小姐身前,帮她解除衣衫。
首先是去“帽惑”。(一种类似于假发的头饰)
接着摘掉头发上的花,然后还需要将解散的头发重新梳理。
在将彭小姐的头发简单梳成合发之后,小翠也来到丁承平的身前,轻轻说道:“奴婢为姑爷梳头。”
丁承平点了点头,只回答了一个字:“好。”就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在将两人的头发从新梳理之后,小翠将彭大小姐的礼服也卸下,并且折叠好,来到床边的小凳旁,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将小姐的衣服摆放在姑爷礼服的旁边,而这一切都被彭大小姐看在眼里,有些轻微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里是有讲究的。
有种说法是新婚夫妇的礼服,谁的衣物摆放在上面,压住对方的衣物,那么在将来的婚后生活中就是谁占上风,有主动权。
而丁承平是上门女婿,似乎将自家小姐的衣物摆放在姑爷衣物上面是理所当然。
但小翠想了想,并没有这样去做,在将婚床的帐帘放下后,就躬着身退出了房间。
“既然如此,郎君,我们歇息吧。”彭大小姐红着脸,蚊蝇般小声说了一句,然后掀开帐帘,主动爬上了床。
丁承平长叹一口气,将桌上的蜡烛吹熄,也缓缓来到床边坐下,略微定了定,脱下黑靴,拉开帐帘,转身进去。
古人的婚礼本就是黄昏时分(17-19点),一套仪式结束之后大概也到了晚上七八点钟,睡觉是早了一点,但古人还真习惯早睡,这个点上床睡觉本就是日常。
这正是:
合卺酒下肚,
缓步揭珠帘。
莫笑灯花瘦,
春风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