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姜小葵还在演武场边上站着，锅铲挂在腰上没响。她盯着东北方向的山影，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左腕的布条。
布条已经湿透，血不是滴，是慢慢往外渗。
突然，锅铲抖了一下。
不是震动，是自己转了个角度，铲头朝下，像是被什么拉了一把。
她立刻抬头，冲守在门楼上的弟子喊：“传令昆仑、药王谷、玄霄派——矿洞要破！按三号阵列动！”
那弟子愣了半秒，“现在？还没接到烽火令……”
“等烽火就晚了！”她一把抽出锅铲，往地上一划。铲子过处，金光一闪，地面裂开一道细缝，像被烧红的铁丝烫过。
裂缝里冒出一股黑气，刚升到半空，就被金光压了回去。
她翻身上了高台，锅铲举过头顶。青铜碎片从怀里掏出，往铲面上一贴。
“铛”的一声，像是敲了一口旧钟。
整个东荒洲的铁线铃网同时响了。不是一两个点，是全线炸响。铃声连成一片，震得人耳朵发麻。
天边云层裂开，一道金符冲天而起，在空中展开成巨大的阵图。七道光芒从阵心射出，分别指向七个封印点。
昆仑剑宗的人正在营地吃早饭，领头的代表一口粥喷了出来。他抬头看见天空阵图，脸色一变，抓起刀就吼：“整队！西翼防线！快！”
药王谷的队伍刚出发，老药师听见铃声，手一抖，药箱差点摔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天机阁方向，低声对身边人说：“走，去青岩原，圣女不会乱打铃。”
玄霄派的传讯塔里，机关师正调试最后一节铁铃，听见声音直接跳起来，一边跑一边喊：“接线！接线！主阵要开了！”
姜小葵站在高台上，看着远处山体开始晃动。矿洞口的岩石一块块崩落，黑雾像潮水一样往外涌。
她左手一抬，青铜碎片悬浮半空。右手锅铲在空中画了个圈，铲面发烫，冒出白烟。
下一秒，一道热气腾腾的汤雾从铲子里飞出来，洒向四面八方。汤雾落地化作金雾，飘进赶来的弟子们嘴里。
有人本来腿软，吸了一口雾，立马站直了。
“含盐！”她大喊，“说话前先嚼两口！见黑气不退，用血画圈！”
第一批敌人从黑雾里冲出来。不是人，是披着黑袍的傀儡，眼睛发绿，嘴里哼着小孩哭调。
昆仑剑宗的剑雨先到，一片片斩下去，傀儡脑袋落地，可身子还在往前爬。
药王谷的弟子赶紧扔出定神丸，砸在地上碎开，烟雾散出，几人从发呆中清醒过来。
玄霄派的铁铃网重新接通，三点一线，传令声顺着铃声一路传开：“西翼稳住！后方补给跟上！”
姜小葵跳下高台，直奔前线。
她刚落地，地面猛地一震。一道裂缝从矿洞直冲指挥台，石头炸开，一个披红袍的老道士从地下冒出来，手里举着一面鼓。
鼓面画着人脸，正一张一合，发出呜咽声。
她认得那鼓，是禁器“唤魂锣”，能引人心底最怕的东西出来。
老道士一槌敲下，鼓声荡开。周围十几个弟子突然跪下，有的抱头，有的哭，全是童年被罚跪祠堂的记忆翻上来。
她二话不说，咬破手指，血滴在锅铲上。
铲子烧了起来，火焰是金色的。
她把铲子往地上一拍，一道滚烫的面条从铲子里飞出，落在地上盘成一圈。
面条冒着热气，香味冲进鼻子。几个弟子闻到味，愣了一下，接着猛吸两口，眼泪止住了。
“吃一口！”她喊，“醒脑子！”
有人不敢碰，她直接抓起一根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辣得直哈气，“老子炒的面，比你妈做的还香！吃不吃？”
那人一愣，真吃了。
吃完站起来，眼神清了。
她抹了把嘴，冲向老道士。
老道士再敲鼓，她锅铲一挥，甩出一勺热油。油在空中炸开，带着葱花香气，泼在鼓面上。
“滋啦”一声，鼓面焦了，人脸扭曲，尖叫都变了调。
老道士慌了，想收鼓，她已经冲到跟前，锅铲横扫，直接砸在他手腕上。
骨头断的声音很清脆。
老道士惨叫，鼓掉在地上。她一脚踩碎，碎片冒黑烟。
身后传来脚步声，昆仑剑宗代表带人赶到。
“西翼清了。”他说，“但北坡又裂了，出来一群穿灰袍的。”
她点头，“是伏灵门的人，被蛊惑了。别杀，打晕就行。”
药王谷的马车这时也到了，老药师跳下来，打开箱子，“定神丸还有八百粒，伤药够用三天。”
玄霄派的铃网接通主台，传令声不断：“南线发现移动黑影！”“东岭有弟子失联！”
她站在战场中央，左腕的血顺着锅铲流下来。
她撕下布条，扔了。
血滴在铲面上，锅铲嗡鸣，金光从她脚下蔓延出去。
鎏金战甲浮现在身上，符文绕着手臂往上爬。
她举起锅铲，当众念出七句口诀。
每念一句，铲子就在空中划一道金痕。七道金光交汇，形成一层光幕，罩住整个战场。
黑雾撞上去，发出“嗤嗤”声，像水浇进火堆。
她转身面对大军，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清了。
“我不是来躲的，是来断根的。”
她抬脚往前走。
“他们怕光，我们就烧亮整个东荒。”
锅铲燃起烈焰，她第一个冲进黑雾。
身后，昆仑剑宗的剑雨再次升起，药王谷的药香弥漫，玄霄派的铃声连成战歌。
联盟大军跟着冲了上去。
黑雾深处，一块布满裂纹的黑石完全翻转过来，石心睁开一只竖眼。
姜小葵的锅铲正对着那只眼，火焰越烧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