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葵咬着葱花饼,嘴角还沾着一点油花。那双幽蓝的眼睛在石头另一边拍打,声音闷得像敲鼓。
她刚想说点什么,地面忽然抖了一下。
不是轻轻晃,是整条通道都在颤,头顶碎石哗啦啦往下掉。她抬头一看,岩壁裂开了几道缝,黑影从里面钻出来,一个个比之前的守护者小一圈,但动作快得看不清。
三名弟子已经穿过窄缝,正要往前走,这些新冒出来的家伙直接扑向他们后背。
“低头!”姜小葵把手里剩下的半块饼甩出去,同时大喊:“我爹用银河煮汤圆,我妈拿流星当糖心!”
饼飞到半空炸开,金光一闪,化成一片晃眼的光影,像热天路上的蒸气,扭了几下就散了。那些小个子守护者愣了一瞬,脚步慢了半拍。
就是这半拍,够用了。
她抽出锅铲,插进地上还没完全熄灭的符文里。刚才的困灵阵虽然被破,但地底还有点残余的震动,像是没烧完的炭火。
锅铲一碰,她感觉到一丝微弱的跳动。
“来吧。”她一脚踩住铲柄,往下一压。
地面猛地一震,靠近窄缝的一侧岩层塌了下来,砸倒两只冲在前面的守护者,尘土扬起一大片。
懂药理的弟子扶着肩膀,差点跪下去。力气大的那只手骨折了,靠在墙上喘气。会追踪的那个转过头,看见姜小葵还站在对面,没跟上来。
“你不过来?”他喊。
“你们先退。”她说,“这儿我守。”
话音刚落,一只小守护者从尘堆里爬起来,爪子一划,直接抓向她的脸。她侧头躲开,锅铲横扫,把它踢翻在地。
其他几个也反应过来,不再乱冲,而是分成两拨,一拨绕边,一拨正面压上。
姜小葵往后退了两步,背靠岩壁。她知道不能再拖,得赶紧想办法脱身。
可三个同伴都伤得不轻,跑不远。
她撕下一块衣角,蘸了点血,在旁边的石头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锅铲轻敲一下,一道淡黄光晕闪了闪,落在懂药理的弟子肩上。
那人本来脸色发白,现在呼吸稳了些,抬手按住伤口:“止血了?”
“只能撑一会儿。”姜小葵说,“别乱动。”
“那你怎么办?”
“我有嘴。”她咧了下,“还能喊。”
她站直身子,面对围上来的守护者,深吸一口气:
“我是天庭钦定的扫星大元帅!谁碰我一下,雷劫立刻劈头!”
金光荡开一圈,离得近的两个被震得后退一步。
她又喊:“我家灶王爷是我二叔,扫帚精是我管家!我睡觉打呼都能震塌南天门!”
一圈圈金光往外推,像水波一样。守护者不敢上前,停在原地晃脑袋,像是听不懂又怕出事。
“有效?”懂药理的弟子睁大眼。
“暂时。”姜小葵喘了口气,“它们怕疯子。”
“那你继续疯呗!”
“问题是我得歇会儿。”她抹了把汗,“喊一次耗力气,喊多了嗓子疼。”
果然,没过多久,那些守护者开始适应节奏。它们不再被金光吓住,反而低吼着,试探着往前挪。
一只突然加速,直扑她胸口。
姜小葵侧身躲,还是慢了点,左臂被划出一道口子,血顺着袖子流下来。
她咬牙,没叫。
另一只从侧面跳起,爪子朝她脸上抓来。她举起锅铲挡,整个人被撞得贴在墙上。
“不行了……”力气大的弟子想冲过来,被懂药理的死死拉住。
“你过去也是送死!”
姜小葵靠着墙滑下来一点,膝盖弯了弯,又撑住。她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血已经浸透布条。
她抬头看那群守护者,它们围成半圈,慢慢逼近,蓝火在眼眶里跳。
“你们以为……我就这点本事?”她笑了笑,声音有点哑。
然后她故意往旁边一歪,像是站不住了。
一只立刻扑上来,高高跃起,爪子直取咽喉。
就在它腾空的瞬间,姜小葵猛地翻身,锅铲在地上一磕,弹起一块尖石,正好撞进它眼睛里的蓝火。
“吱——!”
那东西惨叫一声,摔在地上打滚,蓝火忽明忽暗,眼看就要灭。
其他几个全停住了。
它们盯着姜小葵,又看看地上抽搐的同类,第一次没有立刻冲上来。
懂药理的弟子瞪大眼:“它……怕了?”
“不是怕。”姜小葵喘着气,“是发现我不光会喊,还会动手。”
她慢慢站起来,左手按着伤口,右手握紧锅铲。
“你们三个,准备走。”她说。
“那你呢?”
“我断后。”她回头看了眼窄缝,“刚才那石头卡死了,它们出不来。只要我们跑得够快,就能甩掉。”
“可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能走。”她说,“死不了。”
她往前迈了一步,守护者集体后退半步。
她再迈一步,它们又退。
“看来它们学乖了。”她笑了一声,“知道我不好惹。”
她一步步后退,靠近窄缝。三名弟子已经开始往外面钻。
会追踪的最后一个过,临走前回头看她:“你真能行?”
“行不行,等我过去了再说。”她挥挥手,“快走,别啰嗦。”
等三人都消失在通道尽头,姜小葵才松了口气。
她转身要跟上,刚抬脚,背后传来一声低吼。
她回头,只见那只被刺中眼睛的守护者居然站起来了,蓝火重新燃起,而且比之前更亮。
更糟的是,它身边另外两个也开始发光,三团蓝火连成一线,地面微微震动。
“还想玩?”她握紧锅铲。
那三个缓缓围拢,动作整齐,像是有了新的节奏。
她往后退,退到窄缝口,却发现刚才卡住的石头竟然在缓缓上升。
“机关被反冲了?”她皱眉。
石头越升越高,眼看就要打开一条大缝。
她不能等。
她冲进缝隙,刚跑到一半,身后轰的一声,巨石彻底落下,把她和守护者隔开。
她靠在墙上喘气,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是你吗?”懂药理的弟子探头。
“是我。”她说,“没死。”
“那接下来怎么走?”
“往前。”她说,“还能往哪儿?”
她想站起来,腿一软,差点跪下。右手一撑,锅铲差点脱手。
她低头看,掌心全是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蹭到的。
“你伤得很重。”力气大的弟子想扶她。
“别碰。”她说,“我自己能走。”
她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前挪。通道越来越宽,光线却更暗。
走了没多远,前方出现岔路。
“走哪边?”会追踪的问。
姜小葵抬头看了看,两边都黑漆漆的。
她笑了笑,说:“随便选一个。”
“为什么?”
“因为不管走哪条,”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后面那群家伙总会追上来。”
她往前迈了一步,左脚刚落地,右眼尾的朱砂痣忽然跳了一下。
她没停下,继续走。
嘴里低声说: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