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孙悟空所有的挣扎和抗议，都被堵回了喉咙里。
抵在他胸膛的手慢慢失去了推拒的力气，只能无力地攥紧了他冰凉的黑袍。
她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唇齿间那陌生而霸道的掠夺，以及那几乎要将她灵魂都点燃的汹涌澎湃的悸动。
天条？规矩？
在此刻，在这个吻里，显得如此遥远而微不足道。
她闭上眼，感官被无限放大，只能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他强势的气息，以及自己那如同擂鼓般，宣告着彻底沦陷的心跳。
杨戬……他竟然是认真的。
杨戬的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和压抑已久的滚烫，几乎要将孙悟空的理智焚烧殆尽。
那陌生的悸动与酥麻感如同狂潮般席卷着她，让她四肢发软，只能依靠着身后冰冷的玉柱和他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支撑。
但就在这意乱情迷的边缘，一种更强烈的违和感如同冰水般浇下。
不对。
这太不对劲了。
杨戬是谁？
是那个冷面冷心，执法如山，眼里只有天规戒律的二郎真君。
是那个几百年前亲手将她拿下，让她被压入五指山的对头。
他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因为‘不悦’她去东海，就做出如此逾越，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
还说什么“在本君这里，只有想，与不想”？
这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杨戬！
一个荒谬却无比清晰的念头猛地攫住了她。
幻境！
她一定还陷在那个该死的幻境里没有出来！
从五指山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开始，到身体的变化，再到此刻杨戬这根本不可能的深情告白与亲吻，全都是幻象！
是比之前看到的师傅、花果山更逼真、更恶毒的幻象！
呵，她孙悟空一世英名，竟然再次着了那妖怪的道。
想通这一点，孙悟空心中大震，随即涌起的是一股被愚弄的暴怒。
她猛地偏开头，避开了杨戬继续深入的吻，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了一步。
她金色的眼眸里不再是迷离，而是锐利如刀锋的审视和怒火，紧紧盯着因她突然反抗而眸光微沉的杨戬。
“够了！”
孙悟空的声音因为方才的亲吻还有些微喘，却带着冰冷的嘲讽。
“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杨戬蹙眉，看着她瞬间转变的态度，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演？”
“别装了！”
孙悟空抬手用力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仿佛要擦掉那令人心烦意乱的触感，她指着杨戬，语气咄咄逼人。
“说！你这幻境到底还有什么花样？把我弄成这副样子，又弄出你这副鬼样子来迷惑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她环视着这冰冷肃穆的真君神殿，冷笑道。
“连这真君神殿都模仿得一模一样，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可惜，你算漏了一点……”
她猛地盯住杨戬，目光如炬。
“杨戬根本不可能喜欢我！更不可能说出刚才那些话！他是个什么德行，我比你清楚！”
杨戬被她这一连串的指控说得怔在原地。
他看着她眼中毫不作伪的怀疑和愤怒，看着她笃定地认为眼前一切皆是幻象，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原来。
在她心里，他的心意是如此不可思议，以至于她宁愿相信是身处幻境，也不愿相信那是真实。
一种混合着苦涩与无奈和更深沉情愫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
他看着她，没有因为她的指控而动怒，反而缓缓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手。
他向后退了半步，给了她一些空间，但那灼灼目光依旧牢牢锁着她，深邃的黑眸中情绪复杂难辨。
“你为何会认定这是幻境？”
他低声问，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
“不然呢？”
孙悟空梗着脖子，一副‘你休想骗俺’的模样。
“难不成你还真想告诉我，你杨戬，二郎真君，真的对我这只猴子动了凡心？哈！滑天下之大稽！”
杨戬沉默了片刻。
殿内寂静，只有两人之间无声对峙的张力在蔓延。
许久，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并非幻境，悟空。”
他唤了她的名字，不是连名带姓的“孙悟空”，而是更显亲近的“悟空”，这让孙悟空心头莫名一跳。
天下之大，只有唐僧……曾经这么叫过她。
可她毕竟是自己的师傅，而他杨戬……
“也并非……一时兴起。”
杨戬继续说着，目光坦诚地迎着她怀疑的审视，“或许在你听来，确实荒谬。”
他向前走了一步，并未靠近，只是让她能更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认真。
“我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这情感的由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孙悟空的心上。
“或许是在朝歌，帝天的那番话令我心生不悦，又或许是在真君神殿噩梦醒来，你在我身边。也或许……更早。”
他顿了顿，黑眸中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光芒，像是触及了某些被封存的记忆。
“我自有我的不得已，亦有未曾告知于你的隐秘。”
他看着她，语气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
“但唯独此事，我对你的心意，并非虚妄。”
孙悟空被他这番话震住了。
他承认了？
承认了他有事情瞒着她？
但同时又如此肯定地表露心意？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她眼中震惊与困惑交织，杨戬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对他而言极为艰难的决定。
他不能此刻就将所有真相和盘托出，于她而言那太过危险。
但他可以给她一个承诺，一个关于未来的保证。
“我知你难以相信。”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那一向冰冷的眸子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
“我亦无法在此刻向你揭示所有。但，悟空，我向你保证。”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司法天神特有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决绝。
“待时机成熟，凡我所知，凡你所问，我必如实相告，绝无半分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