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防御工事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不断加固,高墙愈发巍峨,内部区域也逐渐变得井井有条。但陆铭小队的活动范围,远不止于这方寸之地。为了获取资源、狩猎强大猎物、以及侦查潜在威胁,他们如同幽灵般,频繁出入于城市废墟的深处。
他们高效、冷酷、精准的狩猎风格,以及陆铭那深不可测的二阶实力,并非无人察觉。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废土上,幸存者如同黑暗中的老鼠,总能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窥见并传播着令人不安的信息。不知不觉间,关于他们的传闻,开始在一些小型幸存者团体和流浪者之间,如同瘟疫般悄然蔓延。
阴冷潮湿的地铁隧道深处,几盏昏暗的煤油灯摇曳,映照着几张惊魂未定的脸。这是一支侥幸从污水处理厂附近逃回来的小型搜寻队。
“…真的,千真万确!”一个年轻小伙子声音发颤,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恐惧,“我们就躲在那破厂外面的断墙后面,想等那巨鳄龟挪窝了再进去摸点东西…然后就看见他们了!”
“几个人?”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沉声问,他是这支小队的头儿。
“四个!就四个!”年轻人激动地比划着,“一个扛着塔盾的壮得跟熊一样的胖子,一个用弩的女人,冷得跟冰碴子似的,还有一个看起来怂包的后勤…还有一个,是领头的,看不清脸,但…但他妈的快得不像人!”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那大乌龟多猛你们不是不知道,铁壳子,喷的毒液能熔了铁!我们上次差点全折在那儿!可那领头的…他就那么‘嗖’一下冲过去,我们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就听见‘咚!咚!咚!’几声闷响,像他妈打雷一样!然后…然后那乌龟就不动了!脑袋都快被砸进腔子里了!”
隧道里一片死寂,只有火苗噼啪作响。
“然后呢?”头儿的声音干涩。
“然后…然后他们就…就把那乌龟给剖开了!拿走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个发光的石头?还有那整面龟甲壳,那胖子一个人就扛起来了,跟玩似的!”年轻人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他们根本没躲没藏,就跟在自家后院干活一样!我们大气都不敢出,等他们走远了才连滚带爬地跑回来…”
头儿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四个人,几分钟,干掉一只二阶龟王…还顺手拆了材料…这他娘的是什么来路?”
旁边一个一直沉默的老猎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我好像…也听说过一点。前几天‘瘸腿李’他们队不是在东区那个大商场附近折了好几个人吗?说遇到了一只快如鬼的猫妖,也栽在了一伙人手里,据说领头的…出手如电,捏脖子跟掐小鸡似的…”
隧道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和压抑。未知,往往比已知的危险更让人恐惧。
流言在肮脏的集市里发酵,越传越玄乎。一个位于半塌地下车库的简陋集市,几个幸存者团体在此进行着以物易物的交易,信息也在此交汇。
“听说了吗?城西那片厂区,好像被一伙狠人占了。”一个刀疤脸靠在锈蚀的承重柱上,对同伴低语。
“哪片厂区?现在占地方有啥用,守得住吗?”同伴不以为然。
“嘿,可不是一般的占。”刀疤脸压低声音,“就那个老机械厂,围墙老高的那个。前几天‘秃鹫’的人不是想去那边碰碰运气吗?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被丧尸围了?”
“比那还邪乎!”刀疤脸眼神闪烁,“他们说远远就看到那厂子围墙修得跟要塞似的,上头还有人放哨!还没等靠近,就听‘嗖’一声,一支弩箭直接钉在他们脚前头!那准头,那力道,吓死个人!然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上面飘下来,冷冰冰的,就一个字:‘滚’。”
他顿了顿,吸了口烟:“‘秃鹫’那帮孙子平时多横啊,当时屁都没敢放一个,扭头就跑回来了。说那地方邪门,感觉被什么东西盯着,再多走一步就得死。”
同伴皱起眉:“女人?放哨?这世道还有这讲究?哪来的过江龙?”
“谁知道呢。”刀疤脸摇摇头,“反正现在没人敢往那边凑了。而且不止这一桩…老烟枪他们前几天在植物园那边找药,说看见一伙人,把那个盘踞在温室里的藤蔓老妖给连根拔了!对,你没听错,是连根拔起!跟拔萝卜似的!那得是多大的力气?”
流言在肮脏的集市里发酵,越传越玄乎。有人说那伙人首领能徒手拆机甲;有人说那女人射出的箭能冻住人的灵魂;有人说那胖子刀枪不入;甚至有人说,他们不要物资,专杀强大的变异体,取走它们的“精华”…
一个模糊而恐怖的名号,开始在私下交谈中悄然流传——“夜魇”。黑夜中的梦魇小队,【吞噬】一切。
纺织厂区内,狼牙帮的哨塔上,两个放哨的帮众也在低声交谈,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确定吗?真是他们干的?”一个瘦子问道。
“八九不离十。”另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脸色凝重,“‘鬣狗’那帮杂碎虽然废物,但他们的头儿‘火拳’好歹是个异能者,一手玩火不赖。结果呢?被人发现死在老加油站那边,脑袋都没了!现场干净利落,一点像样的反抗痕迹都没有!”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而且…听说‘掠食者’前几天也栽了,也是在他们活动区域附近。现在外面都在传,是 “夜魇”干的…说他们专门清理周边,手段狠得要命。”
瘦子打了个寒颤:“他们…会不会盯上我们?”
刀疤汉子瞥了一眼厂区深处张扬所在的方向,低声道:“谁知道呢…老大最近脾气更暴了。咱们都警醒点吧…那伙人,邪性!最好别碰上。”
工厂基地内,陆铭对墙外逐渐发酵的传闻一无所知,也并不关心。他正专注于吸收新获得的晶核能量,打磨自身技艺,并规划着下一步的防御升级和狩猎目标。
王强在新建的训练场上挥汗如雨,适应着新获得的龟甲盾牌。苏沐雪在调试她的弩箭,尝试将那股冰寒之力运用得更加精妙。张衡则在小心翼翼地照料着那几株刚刚发芽的变异薯类。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高效而冷酷的生存方式,已经在周围的幸存者圈子里,塑造出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集体形象——神秘、强大、残忍、不可招惹。
这份悄然建立的凶名,带来了一定的威慑力,无形中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骚扰和冲突,为他们争取了更多的发展时间。
但同样,也引来了更深沉的关注和忌惮。那些传言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涟漪正缓缓扩散,终将传到某些不该听到的耳朵里。
黑暗之中,已有目光投向了这座逐渐苏醒的工厂堡垒。既有贪婪的窥视,也有深深的警惕,或许…还有来自西北方向的、带着刻骨仇恨的注视。
风暴,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酝酿。而处于风暴眼中的陆铭小队,此刻依旧在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沉默而坚定地…垒砌着高墙,磨砺着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