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到小院的时候，就看见院门半掩着。
沈泽推开门的瞬间，鞋底碾过碎玻璃的脆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晨光斜斜扫进院子，把翻倒的竹椅、裂成两半的陶盆照得分明，连墙角那株老月季都被拦腰折断，花瓣落了一地——这景象和他前几天离开时的规整截然不同。
他蹲下身捻起一块带釉的瓷片，指尖还能触到新鲜的断裂痕迹，抬头就看见堂屋门板上留着几道深凹的木棍印，窗纸碎成了飘在风里的棉絮。
没人注意到，房子屋檐下挂着的那只旧鸟笼里，藏着个比拇指略大的黑色摄像头，镜头被鸟笼铁丝挡着，却正对着院子中央，连王胜利凌晨砸陶盆时骂的“让这个姓沈的装清高，靠”都录得一清二楚。
这时沈泽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前房东”。
他刚接起，就听见老陈急促的声音：“小伙子，你快去看看院子！我今天早上看监控，见两个人砸了你的东西，看模样像是王胜利和袁东方那两个表亲！”
沈泽挂了电话没两分钟，前房东老陈的微信就发来一个压缩包，点开是分段的监控录像——画面里，王胜利举着木棍砸向竹椅的动作、袁东方踹翻陶盆的狠劲，两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他把视频保存到手机相册里，手指在报警电话上顿了两秒，直接按下了拨号键。
喂，110吗？我要报警，云城经开区黄河路民安一巷22号，有人故意损毁财物。”他站在院子中央，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声音稳得没带一丝波澜，“我有监控录像，能清晰看到嫌疑人样貌，也能提供他们的姓名和大概住址。”
不到二十分钟，警车停在了巷口。民警跟着沈泽看过现场，又拷贝了监控录像，刚准备联系核查王胜利和袁东方的住址，沈泽的手机先响了——来电人正是王胜利，语气还带着几分装出来的关切：“沈兄弟，我是住在你不远处的王胜利啊，就是前几天给你打电话的那个？”
“听说你家遭贼了，怎么样？严不严重？需要哥哥帮忙提供什么线索？”王胜利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甚至有些得意。
民警冲沈泽递了个眼神，示意他接电话。沈泽按下免提，声音激动：“需要啊，这我也没有什么线索，你们住的近，要是有线索提供，那就太感谢了。”
电话那头的王胜利明显松了口气，语气立刻热络起来：“有线索！我和东方刚听说这事就琢磨着，说不定是拆迁队的人搞鬼，这就过去跟你一起找证据！”挂了电话，民警把执法记录仪调至录像模式，沈泽则退到院门口，看着巷口的方向。
没等十分钟，王胜利的身影就出现在巷口，他手里还攥着个空文件夹，故意做出“来帮忙查线索”的样子。
可刚迈进院门，眼角扫到墙角站着的民警，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成了面具，手不自觉地把文件夹攥得发皱。
“沈兄弟，这……这几位是？”他干笑着往沈泽身边凑，眼神却慌慌张张地瞟着民警的制服。
民警上前一步，亮明证件：“王胜利，我们是云城经开区派出所的，有人报案称你涉嫌故意损毁财物，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王胜利脸色“唰”地白了，往后退了半步想狡辩：“我没有！你们搞错了，我是来帮沈泽的……”话没说完，民警已经上前控制住他的手腕，冰凉的手铐“咔嗒”一声锁上时，他还在挣扎：“凭什么抓我？沈泽，你跟他们说清楚！”
沈泽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把手机里的监控录像调出来，递到他眼前——画面里他砸陶盆的动作清晰无比，王胜利的声音顿时哑了。
控制住王胜利后，民警根据他的供述，很快找到了躲在隔壁巷子出租屋里的袁东方。
当时袁东方正抱着手机刷招聘软件，想连夜找个外地的活跑路，看到民警进门，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乖乖被带上了警车。
沈泽回到家推开门，就看见王倩捧着孕肚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摊着注册会计师的《会计》教材，旁边还放着没喝完的燕窝。
“怎么今天这么早停笔？”沈泽换鞋时故意放轻动作，却还是被王倩转头抓了个正着。她眼神扫过他袖口沾着的白灰，眉头先皱了起来：“你去小院了？身上怎么沾了这个？”
沈泽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把她搭在腿上的教材轻轻挪开，才慢慢说：“那一片的拆迁王胜利和袁东方想拉拢我对抗拆迁队，我没有同意，他们为了泄愤，昨晚把小院砸了，不过我调了监控报了警，人已经抓了。”
他没细说满地狼藉的样子，只提了监控和结果，怕扰了她备考的心思。
王倩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在书页上划了道印子，随即又松了口气：“还好有监控，也幸好你没出事。”
沈泽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色，伸手把她的教材合起来：“报表明天再啃，先陪你吃晚饭。厨房炖了你爱喝的鸽子汤，补补精神。”
王倩想反驳，却被他按回沙发里，只能看着他去厨房的背影，嘴角悄悄弯了弯——再难的知识点，好像有他在，也没那么让人犯怵了。
鸽子汤刚端上桌，沈泽的手机就响了，是派出所民警的来电。
他接起走到阳台，没两分钟就带着松快的神色回来，王倩正用勺子轻轻搅着鸽子汤，见他表情就先问：“是警方那边的消息？”
“嗯，处理结果出来了。”沈泽坐回她对面，把手机里的笔录摘要递给她看。
“王胜利和袁东方对故意损毁财物的行为供认不讳，监控录像和现场勘查的证据都齐全，两人因涉嫌故意毁坏财物罪被依法行政拘留十日，还得赔偿小院的修缮费用——民警说按损坏的家具、门窗算，大概得赔八千多。”
王倩扫了眼摘要上的赔偿金额，眉头舒展开：“赔多少是其次，主要是把他们绳之以法就好。”
“民警说已经跟拆迁办那边通了气，这事是个人纠纷，不影响小院的拆迁流程。”沈泽夹了块鸽子肉放进她碗里，“你安心备考就行，这些事我盯着呢，不会让杂事扰了你。”王倩点点头，低头喝着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