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陷入僵局,却又是她前路唯一的生机,静妃当然不会就这样轻易言败。
危机总有解决之法,既然自己解决不了,那便依靠外力。
静妃说的外力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母家,石家。
石家当年选择放弃她,是为了免于自身也遭受灾难,也是因为她没有足够的价值。
如果,她能够重新展现价值,石家是不是会改变主意?
她如今没有选择。
静妃将帕子攥成腌菜形状,才终于做下决定。
“夏荷,拿纸笔来。”
她要修书一封,送回石家,为自己博一个前程与未来。
宫中的信要送出去并不容易,不花钱打点些,怕是一个月也难送到。
静妃打开妆奁,瞧了许久,才从中挑出根玉簪。
“带着它去吧。”
夏荷诧异:“娘娘,这不是皇帝送您的第一件礼物吗?”
静妃认为它极有纪念意义,即便不是那么贵重,放到现在她根本看不上,她也依旧好好收着。
“情情爱爱,如镜花水月,便是当初同我情深之人,也终究变了心,再留根簪子,又有何用?宫中之物不方便打点,拿着它去,也算是尽了它最后的作用。”
静妃低垂着脑袋,不去瞧夏荷,嗓音哀哀切切。
夏荷也不再询问,将玉簪收好,迅速退下。
次日,她将信件和玉簪一同送达侍卫手中。
侍卫掂量了下玉簪,不甚满意:“这也算是个便宜物什。”
“这宫中之物,若是真拿出去,也无人敢收,被查出来难免大难临头,这已经是我家主子能拿出来最有诚意的东西,还请您帮帮忙,若解了这临时危机,日后定有重谢。”夏荷软着声音说好话。
侍卫复杂地瞧了她一眼,显然是不相信,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最终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行吧,我今日下午刚好要出去趟,就当是顺路给你送去,积积福德。”
夏荷顿时笑开了花:“好嘞,那就麻烦您了。”
事情解决后,夏荷先去内务府拿了冷宫这个月的份例,才回去。
她掂量了下手中的东西,分量如实发放,没有克扣。
夏荷松了口气。
马上就到冬天,冷宫偏僻,往年又克扣炭火,难熬得很,她还要瞒着静妃,偷偷拿些东西给四公主,日子就更难过。
今年想来要好上很多。
想到这,夏荷回宫的脚步都轻快不少。
“娘娘,信已经送出,侍卫说下午就出宫,估计很快就能送达。”
静妃神情恹恹,瞧着无半点喜色。
夏荷只好转而提起另一回事:“马上要过冬,奴婢去内务府领了份额,刚巧是够的,今年冬天不会再有往年那么冷,以后日子只会变得更好。”
“好?”静妃挑眉,“夏荷,你是想跟着四公主吗?”
夏荷脸色微白,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奴婢不明白娘娘什么意思。”
静妃轻笑出声,从榻上坐起身,走了几步,最后停在窗口处。
冷宫无人看护打理,就连植物都稀少,唯有院内的那颗桂花树,不知怎么活下来的,从静妃进了冷宫后,就一直立在那,枝干纤细,生命力却极为顽强。
这不,连枝叶都长进了她的屋内,夏荷懒散,也不修一修。
静妃抬手,将那碍眼的枝叶狠狠折断,然后扔出窗外。
好像这样就能掐断那丫头日益延绵的生息,让她在冷宫中凋零。
“夏荷,你怎么会不明白呢?你素来聪明,脑子也比本宫好使的多,难道一点也猜不出来?”
夏荷依旧跪着,不发出一点声音,静妃看不见她的脸,分不清她的情绪,将视线重新移至窗外。
“本宫前途未定,未来也称不上个好字,而观澜不同,你若是想跟着她,本宫也能理解,你知道的,本宫向来不为难人……”
“不,”夏荷惊慌失措地打断静妃的话,重重地磕了两个头,匍匐在地,“娘娘,奴婢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奴婢是娘娘身边的人,只听娘娘的话。”
室内沉默良久。
静妃转过身,打破寂静:“最好如此。”
她路过夏荷身边,抛下一句话:“起来吧。”
夏荷颤抖不定的身子这才微微放松下来,她舔了舔唇,只觉苦涩难言。
……
“风筝!”
晏观澜指着树上的风筝,回头去看桃枝。
这几日晟王虽然没时间来看她,却让人给她带来了不少小玩意。
风筝正是其一。
冷宫太小,根本放不开,稍微不注意,风筝就落在树上或是墙头,好在桃枝会爬树,能将风筝取下来。
“公主,给。”桃枝取下风筝后,恭敬地送回晏观澜手上。
重新拿着燕子形状的风筝,晏观澜却少了些玩心。
自从上次静妃明言禁止夏荷再来她身边后,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过夏荷,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真就一点也不惦念她吗?
也不偷偷来瞧瞧她。
晏观澜闷闷不乐的模样被桃枝看在眼里,还以为她是觉得这地方太小,不想再放。
“公主,此处树多,今日风又大,不太适合放风筝,不如去御花园,那里足够空旷,定不会再像这般缠在树上。”
晏观澜摇头拒绝:“不了,等下次吧,我还有事。”
说完,她把风筝往桃枝手中一塞,蹬蹬蹬跑走,迅速消失在转角处。
既然夏荷不来见她,那她去找夏荷好了。
她可真聪明。
晏观澜蹑手蹑脚地靠近院门,探出脑袋,却没瞧见夏荷。
不在这,莫不是在后院?
那里离静妃住的地方近,容易被发现。
小手扒在院墙上,晏观澜脑袋抵在上面,用小脑瓜思考。
回溯的能力给她带来无尽的试错成本,这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也就是回溯。
真要被抓住,回溯就能解决一切烦恼。
计划通!
那便开始吧!
晏观澜提起裙摆,悄悄地走进院子。
穿过桂花树,绕过屋子,晏观澜瞧见了独自在后面的夏荷。
夏荷正蹲在有她人那般高的衣服堆里,似乎是在浆洗。
晏观澜眼珠一转,玩心瞬间起来。
她没有说话,只偷偷摸摸地走过去,准备吓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