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抿着唇，心下不快到了极点。
晏观澜居然拒绝？她凭什么拒绝自己？
她懒得再和人拉近关系，直截了当地说：“你王叔如果问你，愿不愿意从冷宫出去，你一定要说不愿意，明白吗？”
“为什么？”晏观澜眨眨双眼。
静妃走到她的面前，尖锐的手指勾住她的脸，轻笑：“宫中的高位嫔妃，都有自己的孩子，她们凭什么对你好？你若是去了她们那，生活说不定还不如现在。唯一没有孩子的淑妃，在本宫当年带你进冷宫时，也拒绝了抚养你，她又怎么可能会对你再有怜惜？”
“观澜，本宫的女儿，你还小，不明白，本宫入冷宫并非是害了皇后，而是有人害了我，我心里总是担忧着，有朝一日，你也会落入那些人的毒手，到那时候，我只怕是想保护你，都无能为力。”
静妃一边说着，一边将晏观澜抱入怀中。
她的声音透着隐忍，仿佛受尽了所有委屈，手臂也越收越紧。
晏观澜喘不过气来，用拳头用力锤了静妃两下，才让她将自己松开。
静妃松开她后，目光不再是先前的尖锐，换上了温柔底色。
晏观澜望着她，眼神迷茫。
她问道：“你把我一个人扔进无人的偏殿，不让人照顾我，也算是保护吗？”
“当然，冷宫生存环境恶劣，你需要早点成长起来，就像是鹰也会把孩子推下山崖学飞，这都是作为母亲的一片良苦用心，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懂，等以后，你就明白了。”
回到住的小房间后，晏观澜还在想着这件事。
房间里的水晶糕依旧摆在桌上，晏观澜却半点也不想吃，趴在桌上思考。
小小的脑袋瓜承受不了这么多事，没多久她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夏荷为静妃拆发，睫毛颤了颤，还是鼓起勇气说了两句。
“娘娘，公主很单纯，你不该说这些话的。”
“哦？你是在指责本宫欺骗她？”
“奴婢不敢。”
静妃冷笑，自行拔下发钗，扔在桌上。
发钗和木桌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像是砸在夏荷心头，让她的嘴唇抿得更紧。
“本宫还记得，你以前的话并不多，看来，在冷宫的这些年，改变了你不少，或者说，是晏观澜改变了你？”
“看着她，你想到了谁？你姐姐？还是你姐姐的孩子？”
夏荷当即跪下，哑着声音道：“娘娘，奴婢失言，还请您恕罪。”
静妃摆手：“免了，夏荷，你与本宫到底主仆一场，这么多年，我也并不想难为你，观澜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本本分分地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是。”
夏荷站起身，小心地服侍静妃，再也没提过晏观澜半句。
等晏观澜醒来，她躺在床上，屋内已点上昏黄油灯。
油灯放在离她比较远的柜子上，像是害怕惊扰了她的睡眠。
夏荷就坐在底下，手中拿着针线，修补衣服。
微小的动静引来夏荷侧目，她笑着开口：“公主醒了？先喝些水吧。”
不远处的桌上摆放着茶杯，她走过去，用手一碰，发现还是温热的。
晏观澜惊奇道：“夏荷怎么知道我会在这时候醒来？”
“刚好蒙中了。”
晏观澜信任地点头。
她端起茶杯，将茶水喝干净，干涩的喉咙得到滋养。
晏观澜一蹦一跳地跑到夏荷身边，依赖地靠着她。
夏荷觉得好笑，问：“公主这是怎么了？”
“夏荷，我不如你聪明，你能不能告诉我，静妃今天说的那些话，真的还是假的？”
夏荷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她低下头去：“奴婢也不知道。”
“这么聪明的夏荷都想不明白，那看来我想不明白也很正常了，我还以为自己是笨蛋呢。”
即便没有得到答案，晏观澜也很开心。
或许她不是在为静妃的话而苦恼，只是为自己聪不聪明而苦恼。
“公主，您一点也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晏观澜疑惑看她。
“因为，奴婢并没有回答公主的问题。”
晏观澜站起身，满不在意地说：“那是夏荷也不知道答案呀，要是夏荷知道，肯定会告诉我的。”
心头大事解决，晏观澜拿起柜子上的玩偶，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她没有发现，夏荷怔怔地看了她许久，即便是重新低下头去，手中的针线也很长时间没有动过了。
……
身着藕粉色袄裙的女人走进凤仪宫，轻轻跪下行礼。
“给皇后娘娘请安！”
“原来是蔡贵人，有何急事？”
皇后一袭正黄长袍，端坐在上方，约莫三十多岁，眉眼尽显威严，含着些许倦怠。
刚午睡完不久，若不是听说蔡贵人有急事相报，她大概还会晚些起来。
上了年纪，精神头到底是不如年轻人那么足了。
“娘娘，方才臣妾过来时，瞧见静妃跟着名太监，往冷宫方向去。”
静妃，这个熟悉的名字已有四年没有再听过，那点子困倦瞬间消失，皇后目光射向蔡贵人。
她沉声道：“你可有看错？”
“回娘娘，绝无可能，看静妃来的方向，似乎是御书房。”
皇后保养得当的手猛然缩紧，她不动声色道：“本宫知晓了。”
蔡贵人没曾想皇后会是这个反应，宫中传言不是说，静妃正是因为涉嫌伤害皇后，才被关进冷宫吗？
这静妃明显有复宠之势，为什么皇后还能如此淡定？
“娘娘，静妃需不需要……”
皇后打断她的话，声音冷冽：“本宫的事，需要你来插手？”
蔡贵人低下头：“臣妾不敢。”
“先下去吧。”
蔡贵人不敢违背，只好退下。
她的心中却憋着股郁气。
敢情她辛苦把消息给带过来，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蔡贵人刚想离开，皇后的贴身宫女便喊住了她。
“蔡贵人，还请留步。”
蔡贵人回头看去，就见宫女端着檀木盒子朝她走来。
“娘娘很感谢蔡贵人带来的消息，这是一点心意，还请蔡贵人收下。”
蔡贵人脸上这才有了笑容：“还请替我多谢皇后娘娘。”
宫女点头回去。
蔡贵人美滋滋的想，这趟总算是没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