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把布偶放进树洞时,指尖不经意蹭到了树干 —— 树皮上沾着点细碎的灰,不是林间常见的褐色腐殖灰,而是透着极淡的暗,像蒙了层没擦干净的墨。他捻起一点灰,放在鼻尖轻嗅,没有草木的腥气,反而带着丝若有若无的凉,和之前影蚀残留的气息有几分像,却又更淡,淡得几乎要融进风里。
“怎么了?” 阿婆注意到他的动作,凑过来看着他指尖的灰,眉头又皱了起来,“这灰不对劲。” 她从兜里掏出块干净的布条,蘸了点随身携带的山泉水,轻轻擦了擦树干上的灰。布条擦过的地方,树皮竟露出一道浅浅的纹路,纹路是暗红色的,像极了皮影上那道若隐若现的花纹。
二牛也凑过来看,挠了挠头:“昨天我来的时候,还没看到这纹路呢,难道是夜里长出来的?” 他说着,伸手想去摸,却被阿婆拦住了。
“别碰。” 阿婆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这纹路里裹着的气息,比刚才布偶上的魂韵杂 —— 有暖的,也有凉的,像是魂韵和什么东西混在了一起。” 她看向林野怀里的皮影,“你再让皮影亮亮,看看这纹路有反应没。”
林野点点头,轻轻捏了捏皮影。红光慢慢亮起来,比刚才在村口时更盛些,朝着树干的纹路凑过去。光刚碰到纹路,那暗红色的线条突然 “嗡” 地一声,竟跟着红光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呼应。而林野指尖残留的那点灰,突然被红光吸了过去,落在皮影上,瞬间化作一缕极淡的烟,消失在红光里。
皮影的震动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红光里那丝极淡的灰,竟比刚才明显了些。
“这灰是影蚀的碎片。” 阿婆的声音里带着确定,“只是被魂韵裹住了,所以才这么淡。之前影蚀散的时候,说不定有碎片落在了枫林里,现在魂韵聚回来,反倒把碎片给裹住了。”
林野心里一紧:“那这些碎片会不会再变成之前的影蚀?”
“暂时不会。” 阿婆摇摇头,伸手摸了摸树干的纹路,“魂韵是暖的,影蚀是凉的,现在暖的裹着凉的,就像用棉花裹着冰,冰化得慢,也伤不到人。可要是魂韵散了,或者有别的东西引着,这冰说不定就会化开来。”
正说着,枫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 “簌簌” 声,不是风吹树叶的响,像是有东西在落叶堆里爬。二牛吓得往林野身后躲了躲,铁锹握得更紧了:“是、是什么东西?”
林野抱着皮影往深处走了两步,红光往前探了探,照亮了前面的落叶堆。落叶堆里,有几缕淡红色的魂韵正慢慢飘出来,飘向他们这边,而魂韵下面,落叶正轻轻起伏,像是有东西在下面动。
“别慌,是魂韵引着的小动物吧?” 林野轻声说,可心里却有点发紧 —— 那落叶起伏的节奏,不像是小动物的呼吸,倒像是有人用手轻轻拨着落叶。
阿婆也走了过来,竹杖尖轻轻戳了戳落叶堆。杖尖刚碰到落叶,那起伏突然停了,紧接着,一片落叶慢慢飘了起来,飘到林野面前 —— 落叶上,沾着和树干上一样的暗灰,还有一道小小的暗红色纹路,和皮影上的花纹,竟完全重合。
皮影突然 “嗡” 地一声,红光猛地亮了起来,把整片落叶都裹住了。落叶上的暗灰瞬间被红光吸走,而那道纹路,竟慢慢从落叶上飘了下来,贴在皮影上,和皮影的花纹融在了一起。
林野能感觉到,皮影里的严峫残念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红光里的那丝灰,也跟着颤了颤,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期待。
“这纹路,是在给皮影补东西。” 阿婆看着皮影上融合的纹路,眼神里满是惊讶,“之前影蚀把皮影的魂韵搅坏了,现在借着枫林里的魂韵和纹路,倒在慢慢补回来。只是……” 她顿了顿,看向枫林深处,“能生出这种纹路的地方,肯定不简单,说不定这枫林下面,藏着和皮影有关的东西。”
二牛咽了口唾沫,往枫林深处看了看:“那、那我们还要往里面走吗?里面要是真有什么东西……”
林野握紧皮影,红光在他掌心泛着暖光:“得走。要是真有和皮影有关的东西,说不定能让严峫的残念更稳些,而且,也得看看,这枫林里到底藏了多少影蚀碎片。”
阿婆点点头,竹杖在前面探路:“走吧,跟着魂韵走,魂韵暖,能护住我们,也能引我们找到想找的东西。”
三人跟着飘来的淡红色魂韵,慢慢往枫林深处走。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投下的光影越来越暗,风里的草木香,也渐渐混进了丝极淡的凉。林野怀里的皮影,红光越来越亮,那丝暗灰在光里若隐若现,像是在指引着他们,走向一个藏在魂韵与影蚀之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