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在身后 “砰” 地关上,隔绝了守护者的镰刀与怒吼,却没能挡住通道里弥漫的诡异气息。林野靠在门上喘着粗气,皮影的红光微弱地跳动,照亮了两侧岩壁上嵌着的头颅 —— 它们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空洞地盯着他,嘴角的微笑像是用刀刻出来的,僵硬又诡异。
他刚往前挪了一步,就听到一阵细碎的低语,像是有无数根细线钻进耳朵里,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林野… 你怎么不救我… 那天在海沟里,你明明能拉我一把的…”
是阿凯的声音!林野猛地停下脚步,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明明知道阿凯已经死在影蚀藤蔓下,可这声音太真实了,带着海水的咸湿与临死前的绝望,仿佛阿凯就站在他身后,正用冰冷的手拍他的肩膀。
“别听!是影蚀制造的幻听!” 严峫的声音终于从皮影里传出来,带着电流般的杂音,“这些头颅是影蚀的‘声饵’,会模仿你最在意的人的声音,让你停下脚步 —— 只要你停下来,它们就会缠上你!”
林野咬紧牙,强迫自己往前走。可低语声越来越响,除了阿凯的声音,还多了妹妹林溪的哭声:“哥,我好冷… 这里好黑… 你答应过要带我去海边捡贝壳的… 你怎么不来找我…” 还有父母的叹息,混着饭菜的香气(那是他记忆里家里晚饭的味道):“小野,快回家吧,饭要凉了… 别在外面玩了…”
他的脚步开始发沉,眼前的通道慢慢变了模样 —— 漆黑的岩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小时候的家。客厅里亮着暖黄色的灯,父母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妹妹林溪趴在地毯上玩积木,阿凯坐在餐桌旁,手里拿着一个红烧肉碗,朝着他挥手:“林野,快过来吃!你最爱吃的红烧肉,阿姨特意给你留的!”
“这是幻象!别信!” 老海的声音带着颤抖,皮影的红光越来越暗,“你看沙发上的靠垫… 仔细看!”
林野猛地看向沙发上的靠垫 —— 那根本不是布料,而是一层薄薄的人皮,上面还留着五官的痕迹,眼睛的位置是空的,正往外渗黑色的粘液,顺着沙发往下流,在地毯上汇成细小的黑河。妹妹手里的积木,是用细小的指骨串成的,每一块 “积木” 上都留着指甲的印记,沾着未干的血迹。
“啊!” 林野吓得往后退,脚下一滑,摔在地上。幻象瞬间破碎,通道又恢复了漆黑的模样,头颅们的低语声变成了尖笑,笑得他头皮发麻,耳膜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里面爬。
他赶紧爬起来,却发现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 是从岩壁里伸出来的影蚀藤蔓,带着细小的吸盘,正往他的皮肤里钻。吸盘接触到皮肤的地方,传来一阵麻痒,像是有虫子在往肉里爬,很快又变成钻心的疼,仿佛藤蔓的尖刺已经扎进了血管。
“是影蚀毒素!快用残魂珠!” 老海的声音急促,“之前从骨穴里捡的,能暂时压制住!再晚一点,毒素会顺着血管钻进你的心脏!”
林野慌乱地摸向口袋,指尖碰到了残魂珠的冰凉。他赶紧掏出一颗,捏碎后敷在脚踝的印记上。绿光覆盖在印记上,发黑的地方慢慢褪去,可疼痛感却没消失,反而变得更尖锐,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骨头。
“别停留!守护者已经闯进石门了!” 严峫的声音突然拔高,“我能感觉到他的影蚀气息 —— 他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林野不敢耽误,拖着还在疼的脚踝往前跑。通道里的雾气越来越浓,那些漂浮的白色光点(残魂的骨灰)钻进他的衣领里,带来一阵冰凉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的皮肤。头颅们的尖笑声变成了嘶吼,像是在愤怒他的逃离,岩壁上的头颅开始微微晃动,眼睛里渗出黑色的粘液,顺着岩壁往下流,在地面上汇成一道道黑色的小溪,朝着他的方向蔓延。
突然,前方的雾气里出现了一道影子 —— 和他的影子一模一样,却比他快一步,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朝着他扑来。林野赶紧往旁边躲,影子扑了个空,撞在岩壁上,化作一团黑色的雾气,钻进了一颗头颅的眼睛里。
那颗头颅突然眨了眨眼,嘴角的微笑变得更大,嘴里发出阿凯的声音:“林野,你为什么要躲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陪我留在这里好不好?这里有很多人陪我,不孤单的…”
林野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可他知道,只要停下,就会被这些幻象吞噬,永远留在这里,变成岩壁上的另一颗头颅。他握紧拳头,朝着通道深处跑,皮影的红光在前面引路,却越来越暗,像是随时会熄灭。
通道尽头终于出现了一道亮光。林野拼尽全力跑过去,却发现那是一个圆形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颗黑色的珠子 —— 珠子表面泛着红光,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每跳一下,石室里的影蚀气息就浓一分,岩壁上的头颅们也跟着发出一阵整齐的低吟,像是在朝拜。
“别靠近!是影蚀珠!” 严峫的声音带着恐惧,“它会吸收活人的意识!之前有很多人,就是被它吸走了意识,变成了没有灵魂的躯壳,最后被影蚀藤蔓缠上,变成了白骨!”
林野赶紧停下脚步,却听到身后传来 “吱呀” 的声音 —— 通道口的石门正在缓缓打开,银面守护者的身影出现在门后,手里的镰刀泛着黑色的光,正一步步朝他走来。每一步踩在地面上,都让石室微微震动,石台上的影蚀珠红光更亮,仿佛在呼应守护者的到来。
“你以为… 你能逃掉?” 守护者的声音带着嘲讽,“这颗影蚀珠,是圣影大人的‘食魂器’。你的意识,会成为它最好的养料 —— 到时候,你会和这些头颅一样,永远留在这里,成为影蚀的一部分,再也不用痛苦。”
林野看着石门慢慢打开,又看了看石台上的影蚀珠。珠子的红光越来越亮,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他的意识,让他想要靠近石台,想要伸手去触摸那颗珠子 —— 仿佛只要碰到它,所有的痛苦与恐惧都会消失。
“别被它影响!用镇影石!” 老海的声音微弱,“按在太阳穴上!能暂时守住你的意识!”
林野赶紧掏出镇影石碎片,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蓝光一亮,拉扯感瞬间减弱,意识也清醒了些。他环顾石室,突然发现石台下方有一个小缺口,足够他钻进去 —— 那是个狭窄的通道,里面布满了蜘蛛网,还留着几道新鲜的抓痕,指甲缝里沾着黑色的影蚀粘液,显然有人刚从这里逃过去,而且逃得很狼狈。
守护者已经走到石室中央,镰刀举了起来,黑色的刀刃在影蚀珠的红光下泛着冷光。林野抓住这个机会,猛地钻进石台下方的缺口里,后背擦过石台的边缘,被刮得火辣辣地疼。他能听到身后传来镰刀劈砍石台的 “铛” 声,还有守护者愤怒的嘶吼,震得通道壁上的灰尘不断往下掉,落在他的脖子里,冰凉刺骨。
通道里一片漆黑,只能凭着感觉往前爬。皮影的红光已经弱到几乎看不见,严峫和老海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像是随时会消失。林野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逃生,前面还有更多的影蚀陷阱在等着他,可他没有退路,只能一直爬,一直爬,直到逃离这该死的影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