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笔的发现,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点亮了最后一盏灯,指明了方向,却也照亮了前方最险恶的绝境。目标已定,再无犹豫。周果子和何粥粥都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真正的、九死一生的决战。
大战前夕,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周果子首先着手处理冥界的内患。在判官崔珏缜密的调查和周果子亲自布局下,那个潜藏在冥界高层、暗中为厄瑞阿斯传递消息、削弱封印的叛徒终于浮出水面——竟是掌管冥界部分典籍库、素以严谨刻板着称的一位资深冥官。他被魔神残留的意识蛊惑,妄图借助魔神之力获得超越生死的力量。清理过程雷霆万钧,周果子亲自出手,以冥王律法将其神魂打入无尽深渊,永世不得超生。此举震慑了整个冥界,暂时肃清了内部的不稳定因素。
随后,周果子召集了以崔判官为首的、绝对忠诚的核心力量,简要说明了情况的严峻性(未透露神器细节和具体行动计划,以防万一),部署了在他们深入深渊期间,维持冥界基本运转和守护人间结界的方案。他留下了数道蕴含本源力量的符诏,以备不时之需。
人间这边,何粥粥也做了最后的安排。她以“家中有急事,需长期请假”为由,向学校办理了休学手续。与室友林晓晓和几位要好的同学简单告别,她强装笑容,说着“以后常联系”,心中却明白,此去或许便是永别。她将公寓仔细打扫了一遍,仿佛是在做一种无声的告别。
所有的外部事务都已处理妥当。决战前夜,周果子没有回冥界,何粥粥也没有修炼。两人默契地留在人间的公寓里,享受着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一丝短暂的宁静。
周果子亲自下厨,做了几样简单却精致的小菜。没有动用任何法力,就像最普通的恋人一样。饭菜的味道出人意料的好,何粥粥吃得津津有味,仿佛要将这份平凡的温馨深深烙印在灵魂里。
饭后,他们没有谈论明天的计划,没有讨论任何关于魔神、神器或生死的话题。只是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都市的霓虹灯无声闪烁。何粥粥将头轻轻靠在周果子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冷冽气息。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何粥粥忽然轻声开口,嘴角带着一丝怀念的笑意,“在自习室,你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窗边,可把我吓坏了。”
周果子低头看她,冷硬的眉眼在暖黄的灯光下柔和了许多:“记得。你强装镇定,手却在抖。”
“那时候,只觉得你神秘又可怕,怎么也没想到……”何粥粥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感慨。
“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周果子接上她的话,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肩膀。
“嗯。”何粥粥点头,仰起脸看他,“更没想到,我会……爱上你。”
这句话她说得很轻,却异常清晰。周果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漾开汹涌的波澜,仿佛千年冰封的湖面终于被春风拂过。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融。
“阿蘅,”他唤着她的前世之名,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跨越了漫长时光的深情,“无论前世今生,能与你相遇相知,是我无尽岁月中,唯一的幸运。”
何粥粥的心被巨大的暖流包裹,眼眶微微发热。她伸出手,抚上他冷峻的脸颊:“周果子,答应我,明天……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开我的手。”
“我答应你。”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握住她的手,十指紧紧相扣,“同生共死,绝不相负。”
简单的八个字,在此刻重若千钧。这是他们对彼此最郑重的承诺,也是面对未知命运最坚定的誓言。
夜色渐深,窗外喧嚣的城市也渐渐安静下来。他们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或许是最后的、宁静的时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悲壮而温馨的气氛,仿佛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在彼此的体温和坚定的心跳中悄然融化。
明天,他们将携手踏入深渊,面对最终的命运。但至少在此刻,他们拥有彼此,拥有这份历经磨难却愈发坚不可摧的爱与信任。这,便是他们最大的勇气和力量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