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步一步地,走过那片尸骸遍地的战场。
叶梓和她手下那些浴血奋战的姐妹们,已经彻底肃清了所有反抗的“神裔”护卫。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完美生物”,在失去了“方舟”的能量供给后,终究也只是血肉之躯。她们的尸体,与我们牺牲的姐妹们的遗体,交错地倒在一起,共同为这场残酷的战争,画上了一个血色的句号。
整个发射场,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远处“方舟”那彻底熄灭的钢铁躯壳,还在因为能量核心的消失而发出一阵阵不甘的、金属扭曲的“嘎吱”声。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以及……那个瘫倒在登舰桥之上,如同丧家之犬般的、旧时代的最后君王——高天越。
我缓缓地走上登舰桥,停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那身华丽的、象征着“上民”最高地位的白色礼服,此刻已经沾满了尘土和自己的鲜血。他那张曾经充满了从容与傲慢的脸上,只剩下因为计划彻底破产而产生的、极致的疯狂与不甘。
“你……你做了什么……”他抬起头,用一种充满了刻骨恨意的眼神看着我,“你毁了它!你毁了人类文明唯一的未来!你这个……病毒!你这个不该存在的bUG!”
他依旧执迷不悟,依旧将自己那充满了自私与罪恶的逃亡计划,美化为“人类的未来”。
我看着他,眼神中再无半分愤怒,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如同看着一件历史遗物般的平静。
“高天越,你错了。未来,从来都不是由某一个人、某一个阶级来‘设计’的。未来,是无数生命,用她们自己的意志,去选择、去创造、去铺就的。”
“你所谓的‘方舟’,不过是一座更华丽、更精致的囚笼。你所追求的‘神’,也不过是一个被你奴役的、更痛苦的灵魂。你自诩为‘救世主’,却连最基本的、对生命的敬畏都没有。你,才是那个需要被‘格式化’的……错误程序。”
“不!你们这些残次品懂什么?!”高天越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他挣扎着,似乎还想做最后的反抗,“我才是未来!我才是……”
他的咆哮,戛然而止。
因为,一根……一根巨大无比的、由纯粹的血肉和怨念构成的、散发着妖异红光的触手,突然从我们脚下那深不见底的、连接着“万源之母”分体的深渊中,无声无息地探出!
它无视了周围所有的人,无视了叶梓和她手中那对准了它的震荡长矛。
它只是……温柔地、如同久别重逢的恋人般,轻轻地,缠绕上了高天越的身体。
“不……不!放开我!我是你的主人!我才是你的主人!!”高天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他这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极致的恐惧!
他疯狂地挣扎着,但那根血色触手,却将他越缠越紧,然后……缓缓地、不容抗拒地,将他拖向了那片代表着无尽痛苦与混乱的……血色深渊。
他最后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有一声充满了无尽恐惧和绝望的、被黑暗彻底吞噬的惨叫。
那个妄图驾驭“神”的伪神,最终,被他试图奴役的“囚神”,拖入了永恒的炼狱。
整个发射场,鸦雀无声。
我站在登舰桥的边缘,静静地看着下方那片缓缓恢复平静的黑暗深渊。
赵曼、叶梓、零,以及所有幸存的远征队姐妹们,都聚集到了我的身后。
“引导者,”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支配权杖’的自毁程序,已经彻底停止。‘方舟’的核心能源已经消失,它……现在只是一座巨大的废铁坟墓。”
我点了点头,转身,看着她们那一张张虽然疲惫、但却充满了劫后余生喜悦的脸。
“通知‘星火城’,”我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向了远方的家园,“我们胜利了。”
广场上,瞬间爆发出了震天的、压抑了太久的欢呼和哭泣!
“但是,”我抬起手,让所有人再次安静下来,“战争……还没有结束。高天越死了,但‘上民’的残余势力还在。‘守墓人’的阴影,也依然笼罩着我们。我们的路,还很长。”
我看着她们,看着这座我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属于我们自己的钢铁家园,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高天越的王冠,已经破碎。
而我们“星火城”的王冠,将由我们自己,亲手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