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举盘膝而坐,他开始按照大荒经法门寻找青龙窍位置。
神意内守,往左臂曲池穴内探去,到了隐窍深处,只觉混沌一片,如坠迷雾。
若是寻常功法,定然被难在此关,难以见得青龙穴窍,更别说开窍。
但大荒经能以异兽精魄为引,寻找隐窍。
王举意念微动,将心神放在混沌窍内镇压的一只荒兽身上。
这只荒兽唤做碧鳞螭兽。
此兽形似龙而身短,通体青碧,腹生四爪,额有隐角之基,浑身碧光莹莹,尤善木属灵韵,隐有龙吟。
一只荒兽,自然远不及青龙神异,然其精魄亦含半分龙气,有龙之亚种的美称。
在外界,亦有三螭抵一蛟,五蛟方及龙的说法。
王举寻青龙窍,自然不可能真用青龙那等天地异种的精魄,取青龙之象即可,有此碧鳞螭兽,寻窍已是足够。
他意念动间,秘力流淌进混沌窍内,已经将碧鳞螭兽的精魄汲取出来。
左臂曲池穴中混沌翻涌,他忽引碧鳞螭兽精魄入内,但见青芒乍现,如夜中萤火,虽微而明。
螭魄入窍,顿生雾锁青江之异象。
混沌之气遇螭魄而分,似大雾见朝阳,渐现幽径。
然螭魄终非青龙,雾散数尺而复聚,循环不休。
王举暗运周天,将噬灵、混沌二窍秘力灌入,有此秘力助益,如双桨破浪,一番搜寻后,终在混沌雾海深处见得青光隐现。
王举忽闻曲池穴中雷音大作,混沌骤分。
但见一窍,其形如渊。
其状若九曲青潭,深不可测。窍壁生满龙鳞状纹路,每片鳞隙间隐有青光流转。
潭心悬一颗青龙珠虚影,大如鸡子,吞吐青云气。
此窍便是青龙窍!
这时,那螭魄像是受到什么吸引一般,嗖的一下,便已自发投入青龙窍。
螭魄入窍刹那,九曲青潭骤起狂澜。
青碧潭水忽凝如膏,由虚化实,竟成半固半流之态。
水面泛起琉璃光泽,隐见万千青丝游走其间,如活物般自行编织成网。
此乃螭魄分解,其精气正与窍穴相融。
悬于潭心的青龙珠骤放光华,将精气尽数吞吐。
珠内云气翻腾,隐约可见一尾幼龙时隐时现。
那龙每吞吐一次,便吐出一缕青气,反哺潭水,使潭色愈加深沉。
开窍需有大量秘力灌入,但这螭魄在大荒经的作用下,自发投入青龙窍,引得穴窍异动,故而这窍便算轻松开成了。
王举意念微动,缕缕秘力由青龙窍内升腾而起,似有一声清越龙吟从他身上发出。
与此同时,秘力似一条青虹从穴窍直直贯入王举左臂。
他臂上顿时浮现一条青龙虚影,自曲池穴始,经天府、尺泽诸穴,最终龙首盘于肩井穴处。
龙影仰首,便闻“铮”的一声,如金铁交鸣。
他整条左臂已如玉雕,皮下隐现青龙盘绕之形。
王举不自觉抬起左臂,五指成爪向天。
忽见一道青气自掌心冲出,于丈许高处化为一头青螭虚影。
那虚影仰首长吟,声如金玉相击,震得屋瓦簌簌作响。
也就是王举收了九九成的力,加上这房屋有阵法加固,不然他这一爪下去,能将房顶掀了。
但就是这,闹出的动静引的好些人不满。
很快,有侍者跑来敲门,“仙……仙师,隔壁贵客说……”
王举一挥袍袖,木门无风自开,只见王举左臂龙影未褪,犹带龙气余韵,惊得侍者连退三步。
“可是惊扰了哪位道友?”
王举挥出一把青冥币,“买几杯灵茶给送过去,权当心意。”
侍者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玄丹阁的玉衡子前辈方才在密室炼丹,受了些惊扰。”
王举还未说话,忽听得一声怒喝如雷霆炸响:“何方小辈在此弄蛟!”
声浪过处,窗棂嗡嗡震颤。
房间内灵植无风自折,竟是被人以音波摧折。
王举心头一跳,这声怒喝,就明晃晃是冲着他来的,声音虽大,旁人却不会受丝毫影响。
意念微动,他便感应到来人气机深厚,显然入道已久,说不得便是二境、三境的修士,身上是有道行在的。
王举目光微凝,心中已有计较。
他整了整衣袍,出门朝来人行礼:“晚辈修行不慎,闹出动静,惊扰前辈清修,实在罪过。”
王举虽然是在致歉,但也不卑不亢,将对方挟来的威压悄然化解,展示出不俗的根基底蕴。
这玉衡子身着紫金道袍,负手而立,须发皆张,周身还环绕着淡淡丹火余韵,他满脸怒容。
“好个修行不慎!”
“你倒是说的轻巧!”
玉衡子冷笑一声,目光如电扫过王举:“老夫一炉离火丹正值关键时刻,却被你这声龙吟震得炉火不稳,致使炼丹功亏一篑!”
“这一炉丹,是老夫三月苦工,如今药性全毁,你给个交代吧!”
王举目光微动,在玉衡子脸上扫过。
这老头,意思很明显了。
明摆着想要赔偿。
他心里摇了摇头。
此事,他闹出动静,固然有些冒失,但想要他赔偿,半个子都不可能。
炼丹师炼丹,既然需要静室,那自当寻好环境,或者设置隔绝外界影响的阵法。
这老头,能那么容易被惊扰到,想必炼的也不是多么珍稀的丹药。
说不定就是在房间随意练手玩的,被自己打扰了,气性又比较大,想过来讹一笔。
既然自己道歉,老头不愿接受,并且态度比较差,那王举也就不客气了。
语气也沉了下来:“老东西,你想要什么交代?”
……
就在王举与玉衡子在门口交涉时,旁边住着的彭骁爷孙也听到了此间动静。
彭稀听到是王举声音,就要开门出去。
结果被彭骁喝住:“你回来,做事毛毛躁躁的,出去要干什么?”
彭稀闻言一愣,他现在虽然与王举不对付,但王举好歹名义上是他护道人,而且将他从赌道上拉了回来,他出去自然有帮忙的念头。
但爷爷这么一喝,他脑子却清醒了几分。
对呀,王举的事情,与自己又有什么干系,万一对面是修为深厚的大人物,出去说不得还惹一身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