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从帆布包里取出那张何天与他母亲的合影照片。
墙上画里的场景,与这张合影照片,背景有着诸多相似之处。
合影照片中,何天身旁站着一位朴素的中年妇女,笑容温和。
而这张照片的背景,也是平缓屋顶的红砖房,同样在窗下堆着柴火,檐下挂着辣椒玉米。
一个典型的北方农村场景!
可何天怎么会是北方人?
他和自己同在南方的善化一中念书,楚言清楚记得,有一年暑假还去过他家,那是一个被水汽和绿植包围的小区。
一个南方长大的同学,为什么会有一张背景是北方农村的家庭合影?这完全说不通。
只有一个可能:
这个何天是假的!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并且迅速变得清晰而迫切:他必须再去一次国贸大厦的顶楼。
上一次去,他只见到了一系列无法解释的诡异,最后只得到一句冰冷的警告:“别再来了。”
如今他已稳稳踏入第四境,五感六识都发生了质的飞跃,说不定能在那片废墟之上发现些什么蛛丝马迹。
更重要的是,他的帆布包里,还静静躺着一样东西。那是在蘑菇山顶,从时光机残骸上取下的“时间同步谐振晶体”。
按照前世何天的说法,这东西是时光机的“曲速引擎”,时空场域发生器中的关键能量部件。
当初在山顶,正是这个小小的晶体散发出足以扭曲精神的七彩霞光。
如果他的推测没错,国贸大厦的顶楼是被时光机撞毁的,那么这块作为核心部件的晶体,理应能对那片时空残骸产生某种特殊的感应。
这个想法一旦生根,便再也无法遏制。
次日,天色刚透出一点鱼肚白,城市还笼罩在灰蒙蒙的晨雾中。
楚言骑上那辆铃木摩托,引擎在破败的街道上轰鸣。
他一路疾驰,来到了国贸大厦的楼下。
大厦周围依旧游荡着不少丧尸,它们被引擎声吸引,迟缓地转过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朝着楚言的方向聚集过来。
对于已经晋级第四境的楚言而言,这些初级丧尸构不成任何威胁。
他将摩托车藏进一处隐蔽的角落,抽出背后的锰钢长刀,迎着尸群走了过去。
刀光如练,在晨曦中划出一道道凄冷的弧线。
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次出刀都精准而高效,轻松地劈开腐朽的头颅。
整个过程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宰。不过几分钟,聚集过来的十几只丧尸便尽数化作了地上的碎块。
他手持锰钢刀,踏着满地的污血,一路杀至十七楼。
他推开十七楼消防通道那扇厚重的防火门,门内依旧是上次来过的样子。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翻倒的桌椅,破碎的电脑屏幕,还有散落满地的文件纸张,一切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时间仿佛在这里静止了。
他退了出来,沿着消防通道继续向上。
楼梯的尽头,是那扇通往天台的不起眼的铁皮小门。
他的心开始不自觉地加速跳动。
就是在这里,上次他推开这扇门,见到了那个本不该存在的1818办公室,见到了自己办公桌上那句“别再来了”的留言。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铁门。
预想中的废墟没有出现。
没有那个诡异的1818办公室,没有坍塌的天台,没有四处散落的钢筋和水泥碎块。
天台安安静静,地面平整干净,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这里没有遭遇过撞击,也没有经历过坍塌。
楚言怔怔地站在天台上,南方五月的风拂过他的脸颊,本该是带着暖意的风,他却感到一阵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
他在天台上走了一圈,这里平平常常,和他记忆中灾变前的样子一般无二。
他甚至还能清晰地记得,当初他和顺子就是在那边的角落里,偷偷放过一次烟花。
就是太平常,太安静,才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命运的罗盘,有时并不在自己手中;它只是在某个时刻,突然指向一个你从未想过的方向。
他正思索着这诡异的变化,帆布包的重量忽然轻了一下。
他心里一动,低头看去,果然,地面的瓷砖上出现了几点金属的反光。
但这一次,不再是那个黄铜引魂铃,而是手镯。
那四个他从血月组织成员手上得来的奇特手镯,正并排躺在地上,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之前他分别杀死了黑衣剑士、松风客和杨六,获得了三个手镯。
后来在第七职业中学门口,那个褐衣人被手雷炸死,楚言也取下了他的手镯。
因为这个手镯上的文书符号早已被他破解,与其他三个手镯上的符号连在一起,正好是“时囚、破镜、逆旅、归墟”这八个字。
他便没有再对这个手镯做过多的研究,只是将它们一同放入铁皮饭盒,用锡箔纸严密包裹,以防再被血月组织的人通过某种未知的方式跟踪。
可现在,这四个手镯,就像上次的引魂铃一样,悄无声息的从严密包裹的帆布包里自行掉了出来。
楚言弯腰拾起四个手镯。这是他第一次将它们并排放在手心。
它们的样式和材质看起来完全一致,古朴的金属环上雕刻着繁复的纹路,核心处都烙印着一弯血红色的残月。
就在这时,四个手镯忽然有了轻微的共振,那是一种频率很高的细微振动,从掌心一直传到他的手臂。
振动越来越大,楚言惊异地发现,这股振动似乎在隐隐指向某个方向。
他尝试着走了几步,振动的强弱立刻有了明显的变化。
他心中一动,不再犹豫,顺着四个手镯共振最强烈的方向指引,一步步来到了天台的东南角。
在这个位置,手镯的振动达到了顶峰,几乎要脱手飞出。
楚言蹲下身,在地上仔细摸索了一阵,发现角落里有块地砖的颜色似乎比周围的要深一些,敲击上去的声音也有些沉闷。
他取出背负的钢筋长矛,将矛尖对准地砖的缝隙,调动起第四境的力量,发力刺入。
“咔嚓”一声,矛尖成功楔入。
他将长矛作为杠杆,用力一撬,地砖应声而起。
地砖下面,是一个黑沉沉的金属盒子,其材质和纹理,与他手中的手镯一般无二。
这个金属盒子与周围的水泥砂浆嵌入得浑然一体,仿佛在这栋大楼建造的时候,就被人自然而然地砌了进去。
楚言用锰钢刀的刀尖,小心翼翼地劈开盒子四周凝固的水泥。
一番折腾之后,他终于将盒子完整地取了出来。
他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乱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的卡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