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冲天而起的暗红毁灭光柱,如同刺入天穹的毒牙,搅动着星陨核心本就混乱不堪的能量场。光柱之中,一股冰冷、古老、充斥着万物终结与绝对虚无意味的意志,如同苏醒的灭世巨兽,缓缓扩散开来。
石铁柱只觉得神魂仿佛被冻结,怀中的混沌印记传来前所未有的灼热与刺痛,那是遇到同层次甚至更高层次威胁时的本能预警!这气息,远比骨面人更加纯粹,更加接近寂灭的本源!绝非刚刚脱困的他们所能抗衡!
“快走!” 石铁柱嘶声厉喝,声音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几乎被撕碎。
无需多言,剑无痕与玄冰星魈也感受到了那源自生命层次的恐怖压迫感。剑无痕一把抓住因消耗过度而身形踉跄的石铁柱,将其甩到自己背上,周身剑气勃发,化作一道极致锋锐的青色剑虹,不顾一切地朝着来时的方向——那片煞气长河对岸激射而去!
玄冰星魈发出一声低吼,银蓝色的身躯爆发出全部力量,紧随其后,巨大的脚掌每一次踏在地面,都激起狂暴的冰屑与能量涟漪,速度竟丝毫不慢于剑无痕的剑遁!
亡命奔逃!
身后,那暗红光柱所在的黑色山峰,开始剧烈地崩塌、瓦解!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山体内部挣脱出来!天空中的暗紫色与深蓝色扭曲得更加厉害,一道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如同丑陋的伤疤般蔓延开来,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混乱的能量风暴如同海啸般从核心区域向外席卷!
轰隆隆——!!!
大地在哀鸣,天空在破碎!整个星陨核心,仿佛迎来了最终的末日!
石铁柱伏在剑无痕背上,强忍着神识的刺痛与身体的虚弱,回头望去。只见那崩塌的黑色山峰顶端,暗红光柱缓缓收敛,但在光柱原本的位置,虚空如同幕布般被撕开,一颗巨大无比、完全由最深邃的黑暗与流淌的暗红能量构成的……“眼睛”,缓缓浮现!
那颗“眼睛”冰冷、无情,其中仿佛倒映着星辰寂灭、宇宙热寂的最终图景。它仅仅是“注视”着这片天地,其所及之处,空间便加速崩坏,法则趋于瓦解,万物都向着永恒的虚无滑落!
“虚空魔瞳……是寂灭魔主那缕被封印的魔念显化!” 石铁柱心头骇然,蚀界的计划成功了!他们利用古祭坛积蓄力量,又或许早就布置了其他后手,最终借助石铁柱净化星兽骸骨时引动的庞大星辰之力作为最后的“钥匙”或者“冲击”,极大地削弱了封印,让这缕恐怖的魔念得以初步显化!
虽然这显化似乎还不完全,魔瞳的力量似乎还被封印残余限制在核心区域,但其扩散出的毁灭气息与法则影响,正在迅速蔓延!
必须在那魔瞳的力量完全波及过来之前,冲出星陨核心,渡过煞气长河!
“再快一点!” 石铁柱焦急地传音。
剑无痕咬紧牙关,嘴角溢出鲜血,将剑遁速度催发到了极限,甚至不惜燃烧部分本命剑元!青色剑虹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玄冰星魈亦是咆哮连连,不惜损耗本源,周身星辉与寒气混合,速度再次飙升。
他们如同两道亡命的流光,在崩塌的大地与破碎的天空之间穿梭,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道骤然裂开的巨大地缝和吞噬一切的空间裂缝。
那毁灭的波动如同潮水般紧追不舍,所过之处,紫黑色的大地化为齑粉,扭曲的结晶簇无声湮灭。
终于,那条横亘的血色煞气长河,再次出现在了前方!
然而,此时的煞气长河,也受到了核心区域毁灭波动的影响,变得前所未有的狂暴!河水汹涌澎湃,掀起了百米高的血色巨浪,其中的怨魂嘶嚎变得更加尖锐刺耳,整条长河仿佛沸腾了一般!
更要命的是,长河上空的空间,布满了更多、更不稳定的裂缝,想要飞渡,几乎是不可能的!
“混沌渡舟!” 石铁柱强提精神,再次凝聚混沌之气,试图构筑渡舟。
但这一次,他消耗太大,凝聚出的渡舟光芒黯淡,形体不稳,在这狂暴的河水中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玄冰星魈猛地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决绝的咆哮!它那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璀璨星辉与极致寒气!
它没有踏上渡舟,而是猛地向前一扑,那庞大的身躯竟然直接冲入了沸腾的血色长河之中!
“星魈前辈!” 石铁柱惊呼。
只见玄冰星魈落入河中,周身极寒领域全力展开,竟硬生生地将它身体周围一大片区域的沸腾煞气与河水短暂冻结!它以自己的身躯,在这狂暴的河水中,开辟出了一条狭窄的、不断被冲击却又被它强行维持的……冰桥!
“走!!!” 一道充满了痛苦与决绝的意念,传入石铁柱和剑无痕脑海。
剑无痕眼眶欲裂,但他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他背着石铁柱,化作剑光,毫不犹豫地冲上了那条由星魈身躯铸就的冰桥!
冰桥在狂暴的河水冲击下剧烈震颤,不断有冰块碎裂,又被星魈拼命催动寒气弥补。它那银蓝色的毛发在煞气的侵蚀下迅速失去光泽,庞大的身躯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被腐蚀的伤痕,但它依旧死死地支撑着!
石铁柱伏在剑无痕背上,看着下方在血河中奋力支撑的星魈,眼眶发热,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悲愤。
快!快!快!
剑光沿着冰桥飞速掠过!
终于,在星魈的气息变得极其微弱,冰桥即将彻底崩溃的前一刹那,剑无痕背着石铁柱,成功冲到了对岸!
两人刚落地,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充满疲惫与解脱的低吼,以及冰桥彻底碎裂、重物落水的巨大声响!
“星魈前辈!” 石铁柱猛地回头,只见那沸腾的血色河水中,玄冰星魈那庞大的身躯已然消失不见,只有一圈巨大的漩涡在缓缓平复。
一股钻心的痛楚攫住了石铁柱。
“它……耗尽力量,沉入河中了……” 剑无痕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与沉重。在那等狂暴的煞气长河中,耗尽力量沉没,生机渺茫。
石铁柱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望着那逐渐平复的血色河面,将那份悲痛与感激深深埋入心底。
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
身后,星陨核心区域的毁灭波动,已经逼近了煞气长河!河对岸的天空,已被那巨大的、冰冷的虚空魔瞳散发的暗红光芒所笼罩!
“走!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葬星谷!” 石铁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拉起消耗同样巨大的剑无痕,继续向着谷外亡命飞遁。
这一次北原之行,代价太过惨重。但冰魄魂莲已然到手,蚀界的惊天阴谋也浮出水面。
只是,那显化的虚空魔瞳,以及生死未卜的玄冰星魈,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了他的心头。
风暴,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