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玉心中的疑云并未因芸娘在白日依旧出现在玉漱院而消散,反而如同藤蔓般滋长。
她动用了些手段,开始暗中调查芸娘的背景,以及她入府后的种种行迹。然而,萧煜的动作比她更快,也更狠。
几乎是在柳如玉刚起了疑心、尚未深入之时,萧煜便以雷霆手段,借着一次“王妃需静养,避免外人打扰”的由头,将苏挽月彻底从王府中“抹去”。
白日里,玉漱院再也见不到那个青色身影,只有一个萧煜安排的、背景干净、容貌普通的新奶娘接替了工作。任凭柳如玉如何旁敲侧击,下人皆三缄其口,只道芸娘已被遣返回家。
柳如玉心中疑窦更深,却抓不到任何把柄,那股无处着力的憋闷与隐隐的不安,让她日渐憔悴。
而此刻的苏挽月,早已身处城西那座精心布置的别院“芙蓉苑”之中。
这处别院虽不及靖王府恢弘,却极为精巧雅致。
亭台楼阁,曲径通幽,院内遍植芙蓉,正值花期,各色芙蓉竞相绽放,与她身上的冷香相映成趣。
屋内陈设无一不精,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古玩玉器,源源不断地送来,萧煜几乎是将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一切,都堆砌到了这里,试图用物质来填补他因强取豪夺而产生的那一丝微妙愧疚,也更像是用这华丽的牢笼,向她也向自己证明他的所有权。
苏挽月安然享受着这一切。
她很清楚,身体的顺从只是第一步,要彻底拿捏住萧煜这种权势滔天、见惯了美色的男人,尤其是要让他不仅仅满足于肉体的占有,而是在心理上也愈发依赖、在乎她,需要更深的谋算。
她开始精心营造一种氛围,一种让萧煜觉得,只有在她这里,才能得到全然放松与独特慰藉的氛围。
萧煜每次来,无论心情好坏,苏挽月总是迎在门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混合着羞涩与喜悦的红晕,眼中是全然的信赖与仰慕。
她会亲手为他沏上来时采摘、用她“特制”方法窨制的芙蓉花茶,茶香清幽,与她身上的冷香融为一体,仿佛能涤尽他朝堂之上的烦忧。
她从不主动过问外界之事,只安静地听他诉说,或用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无声地传达着她的理解与心疼。
在他疲惫时,她会用那双柔若无骨的手,为他轻轻按摩额角,动作生涩却满是诚意。她将他视为唯一的依靠,这种全然依附的姿态,极大地满足了萧煜作为男人的保护欲和虚荣心。
她不再像最初那般一味恐惧躲避,也不再轻易让他得逞。
有时,她会借口身子不适,或心情郁郁,婉转地拒绝他的求欢。被拒绝的萧煜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因她那蹙眉轻愁的模样,更添了几分怜惜与征服欲。
她会在他心痒难耐时,又“不经意”地在他面前流露出些许风情,或许是沐浴后衣衫半敞,或许是午睡初醒眼波迷离,那缕若有似无的冷香,总在她身侧萦绕,勾得他心猿意马,欲罢不能。
她将床笫之欢,变成了一场由她主导节奏的、充满悬念与挑逗的游戏。
她“无意”中提起,自己幼时曾跟一个游方郎中学过一些调理香息、安神静心的偏方。于是,她开始为萧煜“独家”调制安神香囊,香方是她“苦思冥想”出来的,用料寻常,却因加入了只有她身上才有的、那缕冷香的引子,而变得独一无二。
萧煜佩戴后,竟真的觉得心神安宁,连多年的浅眠之症都有所改善。这让他更加确信,她是不同的,是上天赐予他的、带有奇异香息的解语花。
他还允她在别院一角开辟了小厨房,她偶尔会亲手为他做几道精致的江南小菜,味道未必顶尖,却带着一种“家”的、柳如玉那里从未有过的温馨与烟火气。
一次缠绵后,萧煜心情颇佳,提及不日将陪同王妃去城外寺庙进香。
苏挽月依偎在他怀里,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随即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中的情绪,只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萧煜察觉到她的异样,抬起她的脸,却见她眼圈微红,强忍着泪意,别开脸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王爷与王妃娘娘鹣鲽情深,是金陵佳话……奴婢……奴婢只是……”她说不下去,那副强忍酸楚、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奢求的模样,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萧煜心里。
他从未在她面前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因柳如玉而起的情绪波动,这非但没有让他不悦,反而一种扭曲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她在乎!她也会因为他要去陪正妻而吃醋!这说明,她心里真的有他了!
萧煜果然动容,将她紧紧搂住,低声安抚:“莫要多想,你与她……是不同的。在本王心里,你自有你的位置。”
自此,萧煜来芙蓉苑愈发频繁,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朝务之余,他几乎将所有闲暇都耗在了这里。芙蓉苑成了他逃离现实压力、寻求身心慰藉的温柔乡。
他沉迷于她的温柔解意,迷恋她独特的冷香,享受着她全然的依赖与那偶尔流露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小性子。
他并不知道,他每一次因她的“醋意”而加倍怜爱,每一次因她的“体贴”而更加沉迷,每一次因她的“独特”而倍感珍惜……都是苏挽月精心计算、一步步引导的结果。
她像最高明的驯兽师,用温柔做锁链,用香息做诱饵,用眼泪做鞭子,悄无声息地,将这位权倾朝野的靖王殿下,驯养成了只属于她芙蓉苑的、贪婪索取着她的一切,并在心理上愈发离不开她的裙下之臣。
苏挽月坐在芙蓉盛开的窗边,看着镜中自己越发娇艳动人的容颜,指尖拂过一支萧煜新赐的、价值连城的血玉簪。
在乎?
这还不够。
我要的,是你完完全全的沉迷,是你为了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一切,包括你那位“鹣鲽情深”的王妃。
萧煜,你的心,我收下了。接下来,该是让你亲手,为你我的“爱情”,献上最盛大的祭品了。
芙蓉苑内,暗香浮动,酝酿着一场即将席卷整个靖王府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