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内,苏挽月是在一阵深入骨髓的酸软和某个难以启齿部位的细微刺痛中醒来的。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有些刺眼。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那些混乱、炙热、令人面红耳赤的片段如同破碎的潮水,猛地冲击着她的脑海。
药效下的意乱情迷,祁珩滚烫的怀抱,急促的喘息,交织的体温,还有他咬牙切齿宣告“第一次是你”时那混杂着羞愤与执拗的眼神……
苏挽月猛地坐起身,丝被从肩头滑落,露出肌肤上暧昧的红痕。她倒抽一口冷气,瞬间彻底清醒。
环顾四周,奢华套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凌乱的床单,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旖旎气息,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发生的疯狂。
她……和祁珩……
一股混杂着懊恼、羞耻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计划!她本想游走在边缘利用他们,怎么一夜之间,关系就发生了如此实质性的、不可逆的改变?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分析利弊。失身于祁珩,固然打乱了她的步调,但未必全是坏事。
至少,这层关系或许能让她更快地获取信任和资源。只是,该如何面对祁珩?面对祁瑾?还有那个阮软……
想到阮软,苏挽月眼神一冷。那瓶酒……问题肯定出在酒上。是阮软做的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正当她心乱如麻时,套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小月亮,醒了吗?”是祁珩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温和。
苏挽月迅速裹紧被子,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醒了,进来吧。”
祁珩推门而入。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微湿,像是刚洗过澡,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但眼神明亮,看向她时,里面闪烁着一种复杂的光,有关切,有餍足,还有一丝……心虚?
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精致的早餐和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感觉怎么样?”他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目光在她颈间的痕迹上停留了一瞬,喉结微动,声音放得更轻,“我让人准备了早餐,你肯定饿了。”
苏挽月没有看他,垂着眼睫,声音听不出情绪:“昨晚的酒,有问题。”
不是疑问,是陈述。
祁珩在她床边坐下,叹了口气,伸手想碰碰她的脸,却被她下意识地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
“查清楚了。”他语气沉了下来,“是阮软。她买通了侍者,在我的酒里下了药。”他顿了顿,看向苏挽月,眼神带着歉意和一丝后怕,“对不起,小月亮,是我没防备,连累了你。”
他将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并巧妙地引导了苏挽月的怒火方向。
果然,苏挽月蹙起眉头:“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无法理解阮软这种自毁长城的行为。
祁珩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厌恶和无奈:“她……可能感觉到我和哥对她不如以前上心,慌了,想用这种下作手段怀个孩子,绑住我们。”他嗤笑一声,“真是蠢不可及。”
“那她现在人呢?”苏挽月追问。
“走了。”祁珩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和哥处理了。她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也不会再打扰到你。”
他轻描淡写地交代了阮软的下场,将一个“因为嫉妒和恐慌而犯错最终被清理”的可怜虫形象摆在苏挽月面前,既解释了昨晚的意外,也顺理成章地清除了阮软这个障碍,还隐隐暗示了他们兄弟对苏挽月的维护。
苏挽月沉默地听着。祁珩的解释合情合理,但她心里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这对兄弟处理阮软的速度,未免太快太干脆了。
“别想她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祁珩将牛奶递到她手边,语气重新变得温柔,“昨晚……是我不好。虽然是被下药,但我……”他看着她,眼神专注,带着一丝笨拙的真诚,“小月亮,我不后悔。”
苏挽月的心猛地一跳,抬起眼看他。
祁珩迎着她的目光,继续说道:“我知道这很突然,也……很混账。但我是认真的。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心里就只有你。阮软……她什么都不是。”
他这番半真半假的告白,配合着昨夜刚刚发生的亲密,确实具有不小的冲击力。
苏挽月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情意和占有欲,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记忆里那个阳光少年的影子,与眼前这个成熟危险的男人重叠在一起。
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
“我累了,想再休息一会儿。”她避开他灼热的视线,重新滑进被子里,背对着他,声音有些闷,“你先出去吧。”
祁珩看着她的背影,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他站起身,柔声道:“好,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他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听到关门声,苏挽月才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睡意。
事情的发展脱离了掌控,她必须重新评估局势。祁珩的“深情”告白有几分真几分假?祁瑾对此又是什么态度?阮软的消失太过干净利落,反而让她不安。
她拿起手机,屏幕干净,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或紧急信息。苏家那边暂时平稳,祁瑾承诺的项目也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表面上看,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甚至,她似乎意外地打通了通往祁家核心的“捷径”。
但直觉告诉她,脚下的路不是捷径,而是更危险的钢丝。
她翻身下床,忍着身体的不适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阳光倾泻而入,楼下城市车水马龙,一片繁华景象。
而她,却仿佛置身于一片华丽的迷雾之中,看不清方向,也看不清隐藏在雾中的,究竟是通往生天的渡口,还是彻底沉沦的深渊。
她需要更小心,更冷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