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身上糊满了油渍和肉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整个厨房里,只剩下肉块被塞入口中的黏腻声、被迫吞咽的咕咚声、以及偶尔从喉咙深处溢出的、绝望的嗬嗬声。
隐月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喂食机器,精准而高效地执行着“吃完它”的命令。
终于,塑料桶见了底。
最后一点肉汤被刮起来,灌进了胖男人的嘴里。
隐月松开手。
胖男人像一滩彻底烂掉的泥,软倒在地。
他的肚子可怕地鼓胀起来,嘴角不断溢出混合着油沫的胃液和肉糜,眼神涣散,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隐月站起身,看了看自己沾满油渍的手,走到水龙头前,发现居然还有一点细小的水流。
她慢条斯理地冲洗着手上的污秽,甚至还打了点旁边一块看不出原色的肥皂。
洗干净手,她甩了甩水珠,环视了一下这片狼藉的厨房。
她走到那个撞穿隔板墙、昏死过去的瘦高个身边,用脚尖将他翻了过来。
确认这家伙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她似乎失去了兴趣。
最后,她的目光落回那个躺在地上、如同一个装满腐肉破口袋的胖男人身上。
他还在无意识地抽搐,鼓胀的肚皮随着呼吸微弱起伏。
如果那还能算呼吸的话。
隐月看了他几秒,像是确认订单完成度,然后她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开口道:“下次记得处理干净点,影响食欲。”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掀开脏兮兮的门帘,走出了厨房,穿过死寂无声、所有人都不敢抬头的大厅,径直离开了这栋弥漫着绝望和肉腥味的建筑。
街道上的风吹散了她身上沾染的那点油腻气味。
她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眯了眯眼,喃喃道:“比垃圾还不如!”
街道的风带着废墟特有的尘土味,稍稍吹散了身后那令人作呕的炖肉腥气。
隐月眯眼看了看天色,灰蒙蒙的,像是永远也洗不干净的一块脏布。
【月姐……刚才那个……】741的声音弱得像蚊子哼,数据流都透着一股消化不良的滞涩感。
“嗯?”隐月从口袋里又摸出一颗水果硬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腮帮子微微鼓起,“怎么了?”
【没、没什么……】741迅速匿了,它怕再讨论下去,自己吐出来。
隐月含着糖,慢悠悠地沿着街边走。
她对方向似乎没什么概念,纯粹是走到哪算哪。
偶尔有不开眼的丧尸晃悠过来,还没靠近她三米内,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拧断了脖子,悄无声息地瘫软下去,连半点噪音都没发出。
她就像一台人形自走垃圾清理器,只不过清理得过于高效和安静。
拐过几个街口,周围的建筑逐渐变得低矮破败,像是以前的城中村。
污水横流,垃圾堆积如山,气味更加难闻。
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和粗暴的呵斥声从一条窄巷深处传来。
“哭!再哭!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那小崽子扔出去喂狗!”
“求求你……再宽限两天……就两天……我一定能找到吃的……”
“呸!上次也是这么说!妈的,浪费老子粮食养着你们这些废物!”
隐月的脚步顿住了。她侧耳听了听,糖块在牙齿间轻轻磕碰了一下。
她转身,走进了那条窄巷。
巷子尽头,一个用破烂木板和塑料布搭成的窝棚前,围着一圈人。
几个面色凶悍、手里拿着棍棒的男人,正对着窝棚里一对瑟瑟发抖的母女叫骂。
母亲将一个小女孩死死护在身后,自己则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哀求。周围还有一些面黄肌瘦的邻居,远远看着,敢怒不敢言。
“宽限?”为首一个穿着脏兮兮皮夹克的男人啐了一口,“拿什么宽限?拿你这身烂肉吗?老子还嫌硌牙!”
他身后几个跟班发出猥琐的哄笑。
皮夹克男人似乎没了耐心,一把推开哀求的女人,伸手就去抓她身后那个吓得脸色惨白的小女孩:“这小崽子细皮嫩肉的,说不定……”
他的手还没碰到小女孩,动作突然僵住了。
一股冰冷的、令人汗毛倒竖的寒意,毫无预兆地笼罩了他。
不是温度上的冷,而是一种仿佛被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盯上的、源自本能的恐惧。
他僵硬地、一点点地转过头。
巷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女人。
很年轻,相对这片废墟而言很干净,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这边。
她的眼神很平静,甚至有点懒洋洋的。
但皮夹克男人却觉得自己的膀胱一阵发紧。
他混迹末世底层,靠的就是欺软怕硬和野兽般的直觉。
而此刻,他的直觉正在疯狂尖啸——危险!极度危险!快跑!
但他好歹是这片区的“老大”,身后还有小弟看着。
他强压下心悸,色厉内荏地吼道:“看什么看!滚远点!别他妈多管闲事!”
隐月没理他。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被推开、额头磕出血的女人身上,又扫过那个吓傻了的小女孩。
最后,她的视线回到皮夹克男人那只伸向小女孩、还没完全收回去的手上。
她慢慢从嘴里拿出棒棒糖,开口说话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你的手不想要了?”
皮夹克男人心里一突,下意识地想缩回手,但已经晚了。
隐月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为零。
皮夹克男人甚至没看清她是怎么动的,只觉眼前一花。
紧接着,手腕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隐月一只手还拿着棒棒糖,另一只手已经如同铁钳般攥住了他的手腕,毫不费力地直接捏碎。
“啊啊啊——!”皮夹克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整个人痛得蜷缩起来。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这才反应过来,惊怒交加地举起棍棒想要冲上来。
隐月看都没看他们,抓着皮夹克男人断裂的手腕,随意地像抡破麻袋一样,将他整个人抡了起来。
呼呼的风声伴随着皮夹克男人的惨叫声,传出去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