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如梦初醒,看着地上哀嚎的三个恶霸,又看看隐月那轻松得像刚逛完超市的背影,哆哆嗦嗦地跟了上去,腿还是软的。
走出一段距离,隐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张浩。
张浩一个急刹车,差点撞她身上,吓得赶紧低头。
隐月打开帆布袋,里面除了那把锈迹斑斑的扳手,就只剩零星几点钞票了。
这些钱加上还了的三万,都是从张浩工资卡里取出来的。
已经是两人的所有钱了。
你问原主的钱?
她哪有钱?
打工赚来的都拿去医院治伤了。
隐月想到这儿,就觉得莫名地烦躁。
一个女人怎么能懦弱成这样?
算了,苏小冉已往生,她就不作过多的评价了。
人死如灯灭,多说无益。
眼下……
她把帆布袋整个扔给张浩,张浩下意识伸手接,却差点被巨大的冲击力打倒,好半天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债清了,这是你最后的钱。”隐月说。
张浩抱着失而复得的钱,又看看隐月,脑子彻底宕机了。
她……
她明明那么能打,可以直接逼虎哥撕欠条的……
为什么还要还钱?
而且,剩下的钱,她不要……吗?
虽然只有一千块钱不到了。
隐月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淡淡道:“拳头能解决麻烦,但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尤其是钱债。”
“那钱是你欠的,就该你还。我只是帮你用最有效率的方式‘谈’清楚了而已。”
她说完,不再理会还懵逼的张浩,继续往前走。
阳光照在她身上,在废品堆里投下长长的影子。
隐月当然不会告诉张浩,自己把这些钱还给他并不是因为她不想要。
而是她要的,不仅仅是这些钱!
张浩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发现,这个他曾经可以随意打骂的女人,身影竟然如此……高大且可怕。
他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和脖子,又想起虎哥他们凄惨的下场,猛地打了个寒颤。
【叮——家暴男心理阴影面积+200!恐惧值+100!当前惩治进度:30%!宿主威武!】系统欢快地播报。
隐月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这才哪到哪。
好戏,才刚刚开始。
张浩抱着帆布包,亦步亦趋地跟在隐月身后,像个受惊的鹌鹑。
一路上,他偷瞄着隐月那看似单薄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背影,手腕和脖子又开始隐隐作痛,胃里一阵阵发紧。
这女人根本不是苏小冉!
苏小冉连杀鸡都不敢看,挨打的时候更是瑟缩地像个小鸡崽,怎么可能眼都不眨就废了虎哥他们的手脚?
她到底是谁?
隐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
张浩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钱扔出去。
“钱拿稳了。”隐月语气没什么起伏,“丢了或者再拿去赌……”
她没说完,只是目光往下三路扫了一眼。
张浩瞬间夹紧双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赌!绝对不赌了!我再赌我就不是人!”
他现在只想离这个女煞星越远越好,赌博?哪有命重要!
隐月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回到那个依旧散发着异味但至少干净了不少的家里,隐月往沙发上一坐,指了指厨房:“饿了,去做饭。”
张浩愣住:“我、我做?”
以前这都是苏小冉的活儿,他十指不沾阳春水。
隐月拿起桌上那个被拧成麻花的保温杯,在手里掂量着,没说话。
张浩头皮一炸,立刻道:“我做!我这就去做,您想吃什么?”语气恭敬得如同面对甲方爸爸。
“随便,干净点就行。”隐月打开电视,继续看她的狗血伦理剧。
张浩如蒙大赦,冲进厨房,对着冰箱里有限的食材犯了难。
他哪里会做饭?
最后只能手忙脚乱地煮了两包泡面,还奢侈地加了两个鸡蛋和一根火腿肠,用的是他之前藏起来准备自己偷偷吃的“高级货”。
战战兢兢地把面端出去,隐月瞥了一眼那碗卖相惨淡的泡面,没说什么,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张浩紧张地看着她。
“咸了。”隐月评价。
“我下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张浩赶紧保证。
【宿主,我们是不是应该推动一下离婚进度了?】系统提醒,【惩治家暴男是主要任务,但让原主脱离苦海、获得新生才是最终目的!】
“急什么。”隐月在心里回道,“离婚太便宜他了,而且现在离婚,岂不是显得我怕了他?要走,也得让他‘心甘情愿’、‘感恩戴德’地求着我走。”
系统:【……】它觉得宿主可能对“心甘情愿”和“感恩戴德”有什么误解。
吃完面,隐月把碗一推:“洗碗,然后把地拖了,衣服洗了。”
张浩不敢有异议,乖乖收拾碗筷,心里却在疯狂咆哮:这日子没法过了!这女人简直把他当奴隶使唤!他得想办法逃走!对,逃走!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
下午,张浩借口出去买烟,偷偷溜出了家门。
他一口气跑到最近的派出所门口,徘徊了半天,想着要不要进去报案,说苏小冉故意伤害、非法拘禁、还抢他的钱。
可剩下的所有钱不都在他自己身上吗?
他瞳孔一缩,惊恐地想,那女人不会早就料到有这一出,所以才……
随即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一想到虎哥他们的下场,和自己那只是被接回去但依旧疼得要命的手腕,他又怂了。
警察会信吗?
就算信了,把苏小冉抓了,万一她以后出来报复怎么办?
那女人简直不是人!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派出所,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绝望。
最后,他一咬牙,走进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对,离婚!
必须离婚!
这婚一天不离,他就一天活在水深火热里。
他要请最好的律师,让苏小冉净身出户。
反正家里也没啥财产了,除了兜里的千把块钱。
那也是他的钱!
咨询室里,张浩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地把苏小冉描述成了一个凶残暴力、精神失常、虐待丈夫的疯婆子,声泪俱下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幸”。
对面的年轻律师推了推眼镜,一边记录一边皱眉:“张先生,您说您妻子对您实施家暴,有证据吗?比如报警记录、验伤报告、或者视频照片?”
张浩一愣:“证据?我……我身上的伤就是证据啊!”他撩起袖子,露出手腕的淤青,又指了指脖子已经结痂的划痕。
律师看了看:“这些伤……看起来并不严重,而且无法直接证明是尊夫人所为,您之前报过警吗?”
张浩支吾道:“没、没有……家丑不可外扬……”
律师又问:“那您有证人吗?或者录音录像?”
张浩摇头。
律师合上笔记本,语气公式化:“张先生,很抱歉,如果没有确凿证据,仅凭您的一面之词,很难在离婚诉讼中为您争取到有利条件,尤其是您提到的‘让对方净身出户’。而且,您似乎很急于离婚?是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张浩被问得哑口无言,难道要说自己被打怕了只想赶紧逃离魔爪?
他还要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