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襄仿佛没有听见傅玄怿的那句试探,她只是接过文书慢慢重新折叠收好:“我叫赵嚷,还请大人不要叫错了。”
这一刻阿襄抬起的眉眼和魏瞻的视线碰了一下。随即错开,漫不经心地转身走回了柜台。
她知道刚才魏瞻在柜台前未问完的话,是想要问什么。
只是现在,她和魏瞻都不能再开口了。
魏瞻的手握在背后,傅玄怿来的确实不是时候,或者说太是时候了,原本他今早特地提前赶来、就是想问问阿襄,她昨天寅时,是不是在外面街上。
魏瞻熟悉阿襄的呼吸和脚步,自然也能在那一刻判断她的倒影。
但现在如果问,势必会引起傅玄怿质疑了。
“荀郎中死于寅时末,卯时初,”傅玄怿视线从药铺的三个女人脸上掠过,已经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了起来,他最后盯着阿襄的大黑痣,“而从这个药铺走到荀郎中的家中,来回不超过半个时辰。也就是说,你们每个人都有洗不脱的嫌疑。”
掌柜的忍不住哽咽道:“我们跟荀郎中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害他?”
掌柜的天天盼他来上工,少一天都要损失许多患者,她巴不得荀郎中长命百岁才好。
阿香也不服气:“去荀郎中家,来回不超过半个时辰的地方,也不只有我们药铺,为何非说是我们不可?”
傅玄怿拉了拉衣袖:“问得好,因为荀郎中家的房门不是被撬开的,是被他自己打开的,半夜三更,一位年轻的郎中,他给谁开门呢?”
恰恰是熟悉的人,女人当然是最有可能。
家中没有任何失窃,已经表明了是熟人作案。
“这世上有仇的,大多都是熟人。”不对,应该是百分百都是熟人。
陌生人岂会和你有仇呢。
“这都只是你的推测罢了。”阿襄冷静说道。
傅玄怿盯着那颗大黑痣:“没错,我说的是我的推测,同样的,你们说互相之间可以作证,也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我怎么知道你们究竟是互相作证……还是互相掩护?”
掌柜的和阿香都有点脸色发白,她们显然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你、你凭什么说我们是互相掩护?”
傅玄怿却看都没看阿香,直接转身大步走出药铺,大太阳底下,他其实快要红温了。
他忍不住回头看着这个大方药铺的招牌,现在却在这个偏远小县被一个小丫头点破了。
而且还拿出来威胁他。
这天底下傅玄怿还第一次遇到敢威胁他的人。
魏瞻从药铺里走出来,没有错过傅玄怿眼底刚收起的一丝杀意。
“魏少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里面那位赵嚷姑娘,是魏少主要找的那位赵襄吗?”傅玄怿几乎幽然哂笑地盯着魏瞻。
魏瞻也抬眼看着傅玄怿,慢慢来了一句:“我不知道。”
傅玄怿似乎听到了好笑的话,重复了一遍:“不知道?”
魏瞻慢慢道:“那位姑娘的声音与赵襄并不相似,名字现在看着也不同,所以我也无法去做判断。”
傅玄怿看着魏瞻,赵嚷,赵襄,哪有这么巧的事?
无非就是当事人咬死无对证的事。
“傅指挥也知道,我那段时间瞎了。”魏瞻表情认真,就这么看着傅玄怿说道。
一个瞎子,连人都看不见。怎么能保证赵嚷就是赵襄。
傅玄怿看着魏瞻,感觉自己被硬生生闷了一口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最后傅玄怿只能憋出一口皮笑;“我想也是……这位赵嚷姑娘的相貌,魏少主应当是瞧不上的。”
若是这样的女人都能看上,他都要怀疑魏君侯的品味。
魏瞻却看着他,“相貌是天生父母给的,我们每个人都不能选择,无论这位赵嚷姑娘是什么人,都不应该被傅指挥轻贱。”
傅玄怿脸色微一僵,胸间那口血继续闷了回去,挤着干硬的微笑:“魏少主高风亮节。是傅某肤浅又刻薄。”
魏瞻看着他,缓缓把目光移开。
傅玄怿再次扯了扯衣袖:“依在下看,这三个女人之中必有人作伪。既然这里面没有少主想找的赵襄姑娘,那在下建议直接先将她们关入大牢,用刑审问,看谁先熬不住招出来。如何?”
魏瞻一听这话就知道傅玄怿是故意挖坑给他,而他自然也避不开,压下了眉眼:“她们三人最多只是有嫌疑,若只是有嫌疑就要承受重型,那整个青溪县,怕是都没人能幸免吧?”
毕竟凶手可以是任何人。
傅玄怿几乎猜到了魏瞻的反应,他一下就慢慢笑了。
“少主说的有理,那就只能暂时派人看守这个药铺,这几日药铺不能再营业,在案子没有查清之前,她们都不得随意离开此处。想必这样处理,少主能满意了吧?”
先抛出一个不可能被答应的选项,这另一个选项不满意也得满意。
这就是傅玄怿的手段。
阿襄没有看错他,一身杀伐之气,毫无慈悲之心。
阿襄在里面盯着门口魏瞻和傅玄怿的背影看,她没想到,自己还是被卷入了这里的事情里来。
而且现在不是她继续逃避就可以的了。
事情找上了门,那个姓傅的不是人,是条狗。
魏瞻跟傅玄怿在门外待了半柱香时间,两人重新回到药铺的时候,傅玄怿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那种表情。
“今日起,三位姑娘哪里也不能去,直到案件真相大白。”
掌柜终于震惊了:“你算什么人?凭什么限制我们自由?你是县太爷吗?”
之前看着傅玄怿带着士兵不容分说就闯进来,一时吓住才不敢质问。
傅玄怿懒得废话,直接掏出金牌,哐当丢到了柜台上。
上面御赐两个字的金光、足够晃瞎这间小小的药铺。
“县太爷?他配吗?”傅玄怿冷笑。
另一边掌柜的捂住嘴,把尖叫死死压回喉咙里。一辈子没离开过这小地方,何曾见过这种御赐之物。
阿香脸上也血色尽褪,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阿襄盯着被特意丢到自己面前的大金牌,难怪他刚才不断扯袖子,原来在那酝酿呢,好大的官威啊。
“你若是一辈子也抓不到凶手呢。”阿襄看着傅玄怿。
傅玄怿扑哧一声笑出来,似是觉得极为可笑。“怎么可能呢?”
阿襄看着他,却同样觉得他的自信很可笑,“你连凶手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还敢放言能抓到凶手吗?”
这句话一出,药铺里几乎落针可闻。掌柜和阿香惊讶地看着阿襄。
魏瞻的视线也立刻看了过来。
傅玄怿嘴角收了收:“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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