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阁内,午后的阳光透过半开的支摘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温暖明亮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安宁静谧的气息,只偶尔听得见窗外枝头鸟雀一两声清脆的啼鸣。
沈清辞端坐在临窗的绣架前,身姿挺拔而放松。绣架上紧绷着一块质地上乘的月白色软烟罗,上面已用细炭笔淡淡勾勒出了一幅《荷塘清趣》的图样,亭亭玉立的荷花,舒展的田田荷叶,以及一对相依相傍的鸳鸯,线条流畅,意境优美。
经过前些时日的风波与暗中筹备,她需要这样一段沉静下来的时光,不仅是精进技艺,更是梳理心绪,并为未来的计划积累更稳定的“资本”。刺绣,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它既是闺阁女子必备的修养,也最能体现耐心与匠心。
“半夏,将我那匣子‘雨过天青’和‘秋香绿’的丝线取来。”她轻声吩咐,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是,小姐。”半夏应声,捧来一个多层螺钿镶嵌的漆木线匣。
沈清辞心念微动,眼前浮现出只有她能看见的光幕。
【直播开启:沉浸式体验古代大家闺秀的刺绣日常。】
【系统提示:当前在线观众:203人。】
光幕上,文字开始滚动:
“来了来了!今天主播要做什么?”
“这绣架!这料子!看起来就好高级!”
“《荷塘清趣》?图样好雅致啊!”
“期待主播的巧手!”
沈清辞唇角微弯,并未直接开始刺绣,而是先打开了那个华丽的线匣。里面分门别类,整齐地排列着数百种颜色各异、细如发丝的绣线,在日光下泛着柔和的丝绸光泽。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她一边在心中默念,算是与观众互动,一边伸出纤长的手指,开始细致地挑选丝线。“刺绣之始,在于选色与劈丝。”
她拈起一缕名为“雨过天晴”的蓝色丝线,这颜色极正,如同雨后天晴时最澄澈的天空。但整股丝线对于她想要绣的荷花尖瓣来说,仍显粗了些。只见她用指甲盖小心翼翼地分开丝线的接口,然后屏息凝神,手指极其灵巧地将一股丝线均匀地劈分成两股,四股,最后甚至分成了八股!那细若游丝的绣线在她指尖仿佛有了生命,顺从地被分解开来,却丝毫不见凌乱。
“我的天!这线本来就细,还能劈这么开?!”
“主播手好稳!这得练多少年?”
“这耐心我直接跪了,我缝个扣子都嫌烦。”
【收到观众“手工艺爱好者”打赏:迷你刺绣剪刀一把。】
沈清辞选出劈好的丝线,又搭配了“秋香绿”、“胭脂红”等几种颜色,一一摆放在手边的线板上。整个过程不急不躁,充满了仪式感。
准备工作就绪,她终于拿起了一根细长的绣花针。穿上丝线,玉指轻拈,针尖便精准地刺入了绷紧的绸缎。
她先从一片荷叶的叶脉开始,用的是最基础的齐针,针脚细密均匀,将叶脉的走向清晰地勾勒出来。随着刺绣的进行,她开始变换针法。
“现在用的是套针,适合表现荷叶的渐变色泽。”她在心中解释,手下不停,深浅不一的绿色丝线在她指尖交织融合,渐渐呈现出荷叶翻卷的立体感与光影变化。
“这是滚针,用来绣水波纹路。”
“这是打籽针,可以表现花蕊的颗粒感。”
她不仅动手,偶尔也会在心中讲解几句,声音平和舒缓。光幕上的弹幕也渐渐从最初的喧闹变得专注,甚至开始讨论起各种针法的妙处。
当时间悄然流逝,绣面上的荷叶已初具形态,脉络清晰,色泽生动时,沈清辞停下了手。她轻轻抚过绣面,然后,在观众们疑惑的目光中,她示意半夏帮忙,将整个绣架小心翼翼地翻转了过来。
当绣架的背面呈现在“镜头”前时,光幕瞬间被惊叹号刷屏!
“!!!!!!”
“卧槽?!背面也这么平整?!”
“几乎看不到线头!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双面绣吗?!不对,图样好像不一样?”
只见绣架的背面,虽然图样与正面荷叶轮廓一致,但并未上色,只有极其干净利落的轮廓线条,所有线结都被巧妙地藏匿在了层层丝线之下,背面整洁得不可思议。
沈清辞看着弹幕的震惊,微微一笑,在心中解释道:“这尚不算是完整的双面绣,只是双面绣的基础,保持背面整洁。真正的双面绣,正反两面皆成画,需要更高的技巧。今日时辰有限,我们先完成这正面的荷叶。”
她重新将绣架翻回,再次拿起针线。这一次,她开始绣制那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用的是极其细腻的抢针和施针,将荷花花瓣的娇嫩、尖端的胭脂红与瓣身的洁白过渡渲染得淋漓尽致。
阳光缓缓移动,在她低垂的眉眼和灵巧的双手上跳跃。室内只剩下丝线穿过绸缎时细微的“沙沙”声,以及她平稳轻缓的呼吸声。那种全神贯注的沉静之美,透过无形的“镜头”,感染着另一个世界的观众。
打赏的提示开始变得密集起来,不再只是看热闹,而是带上了由衷的赞赏。
【收到观众“传统美学”打赏:彩虹色金属绣线一套。】
【收到观众“慢生活”打赏:便携式针线包一个。】
【收到观众“想学刺绣”打赏:图解版《刺绣针法大全》电子书一本。】
当时近黄昏,绣面上的荷叶与一朵荷花已栩栩如生,沈清辞才轻轻剪断丝线,长舒了一口气。
首次专注于技艺展示的直播,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在线人数稳定攀升,最终停留在一个可观的数字,打赏的物品也多是与她此刻所为相关的、实用或能开阔眼界的东西。
她看着绣架上初绽的荷花,又“瞥”了一眼空间中新增加的那些小巧精致的缝纫工具和那本《刺绣针法大全》,心中涌起一股充实感。
这不仅仅是收获,更是一种确认,凭借真才实学,同样能赢得尊重与资源。这条依靠自身技艺积累资本的道路,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