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风波骤起,金陵工潮显峥嵘
沈文渊在秦淮河画舫撒下的毒种,终于在金陵城炸了锅。
深秋的清晨,雾还没散,金陵最大的 “云锦官坊” 外就挤满了人 —— 数千织工举着 “反夺产、护祖业” 的粗麻布幡,喊声粗粝得像磨过石头:“北佬滚出去!”“守住祖宗基业!”
人群像被激怒的潮水,往官坊门口涌,直接堵住了工务司来推合作社的官吏。
为首的李主事刚下车,一块石头 “呼” 地砸过来,正中额头。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官帽 “啪嗒” 掉在泥地里,瞬间溅满了脏水。
“不能让他们改合作社!改了咱们就没饭吃!”
人群里,一个穿短打的汉子跳出来喊,手里挥着张皱巴巴的匿名传单:“你们看!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北人要把云锦运去北境,让咱们饿死!”
这人是沈文渊暗插的党羽,混在织工里挑事,声音越喊越响,底下的情绪也被勾得更烈。
混乱开始了。
有人趁机砸附近的商铺:绸缎庄的门板被踹得稀烂,布匹散了一地;粮店的米缸被推倒,白花花的大米混进泥里,看着让人心疼。
更有人点着了商铺的幌子,火苗 “腾” 地窜起来,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
职工们被裹在人群里,有的慌得不知所措,有的被愤怒冲昏了头,跟着喊、跟着推,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消息分两条路往汴梁传:
一条是八百里加急的驿马,骑手换马不换人,在官道上拼命跑,马蹄子溅起的泥点飞了老远;
另一条是刚建的电报线,金陵电报局的报务员手指快得像飞,“嘀嗒嘀嗒” 的信号穿过几百里山河,比驿马先到了承天殿。
“乾主!金陵急报!”
军务司参军捧着电报,气喘吁吁冲进殿,额头上全是冷汗:“云锦官坊外织工暴动,砸商铺、点火,火光冲天!要不要调附近驻军弹压?再晚就来不及了!”
“不可!”
林烨 “腾” 地站起来,断然否决,手指重重敲在案上的金陵地图上,声音里带着冷意:“刀兵向内,正好中了沈文渊的圈套!他就是想逼咱们动武,让百姓觉得乾朝靠刀子统治,这样才能煽动更多人反新政 —— 民心一旦没了,再想挽回就难了!”
他快步走到窗前,目光锐利如刀,很快理清了思路:“这不是民变,是吏治之争!根源不在织工,在沈文渊的煽动,还有旧吏的懒政 —— 咱们的人没把合作社的好处讲透,才让谣言钻了空子!”
话音刚落,林烨连下三道严令,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
“第一道令!让金陵知府立刻开仓放粮,在云锦官坊附近多搭粥棚!公告所有织工:合作社自愿参加,绝不强征!原来的工钱一分不少,愿意入社的,现在登记,年底就能分红;不愿意的,还按旧例做工,朝廷绝不逼你们!”
“第二道令!监察院风闻使拿我的手令,马上动身,跟金陵按察司一起,抓煽动的头头沈文渊和他的核心党羽!记住,要公开审,把他们囤粮、造谣、挑动暴动的证据,全摆在百姓面前,明正典刑!让所有人知道,乾朝惩的是恶人,不是百姓!”
“第三道令!工务司、民务司各派十个干吏,必须是懂实务、会说话的,立刻去金陵各工坊。三天内,挨家挨户走访,把合作社的章程、分红方式、好处,给每个工匠讲透,不能让一个人因为不懂被蒙骗!”
三道指令通过电报,飞快传到金陵。
金陵知府正急得转圈,一听 “开仓放粮”,立马下令打开府库,调衙役和粮商,在云锦官坊外搭粥棚。
没一会儿,粥棚的炊烟就袅袅升起来,大锅里的米粥 “咕嘟咕嘟” 冒着泡,香气飘得老远,勾得人肚子直叫。
“大家先喝粥!喝了粥咱们慢慢说!”
知府亲自站在粥棚前,舀起一碗热粥,递给一个面黄肌瘦的织工:“朝廷绝不会让大家饿肚子!合作社是让大家多挣钱,不是抢大家的饭碗!”
职工们盯着热粥,闻着香气,躁动的情绪慢慢平了。
一个叫陈满仓的老织工,干了一辈子云锦,双手因为常年握梭子,指关节都变了形。他犹豫着接过粥碗,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眼泪差点掉下来 —— 家里已经断粮三天,这碗粥是他三天来第一口热饭。
同一时间,监察院风闻使带着手令,跟金陵按察司的捕快一起,直奔沈文渊在金陵的藏身地 —— 一处隐蔽的宅院。
沈文渊正坐在屋里,听手下汇报工潮的情况,嘴角还挂着得意的笑,觉得自己的阴谋要成了。
可他刚端起茶杯,“砰” 的一声,门被踹开,捕快冲进来,铁链 “哗啦” 一下套在他脖子上。
“你们敢抓我?我是江南士绅的代表!”
沈文渊挣扎着嘶吼,却被两个捕快死死按住,动都动不了。
风闻使冷冷拿出林烨的手令:“沈文渊,你煽动民变、囤积粮食、图谋不轨,证据确凿,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文渊的党羽也没跑掉,很快被一网打尽。
他们被铁链锁着,押着穿过金陵的街道。百姓们围在路边,看着这些之前挑事的人,纷纷唾骂:“就是他们,让咱们去闹事,自己却藏着粮食!”“乾朝抓得好!早就该收拾他们了!”
工务司和民务司的干吏也没闲着。
他们分成小组,进了各工坊,手里拿着合作社的章程,还有北境工坊的实绩册,给织工们讲:“大家看,这是北境纺织工坊的分红记录,一个织工去年分了五两银子,比原来的工钱多三成!”
“合作社不是让大家丢饭碗,是让大家当工坊的主人 —— 工坊赚了钱,大家都能分,手艺好、工龄长的,还能当理事管事儿!”
陈满仓听着干吏的话,又翻了翻手里的实绩册,心里的疑团慢慢散了。他鼓起勇气问:“俺年纪大了,就会织云锦,入了合作社,能有俺的份不?”
“当然有!” 干吏笑着说,“合作社看的是手艺和工龄,您老织了一辈子云锦,手艺好、资历深,不仅能分红,说不定还能被选成理事,帮着管工坊呢!”
短短三天,金陵的局势彻底转了。
粥棚的炊烟没断过,织工们再也不用饿肚子;沈文渊一党的罪证公开审了,百姓们都知道了真相;合作社的好处讲透了,越来越多职工主动报名入社。
几天后,云锦官坊的第一个工匠合作社正式挂牌。
陈满仓被织工们推为理事,穿了一身新做的青布长衫,双手捧着盖着乾朝红印的合作社契书,老泪纵横:“俺活了六十年,织了一辈子云锦,头回觉得自己是人,不是任人摆布的工具…… 乾朝的恩情,俺记一辈子!”
挂牌那天,云锦官坊的织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的声音,没有之前的压抑和不满,满是希望和活力。织工们一边织布,一边聊年底的分红,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金陵的风波,半个月就平了。
消息传回汴梁,承天殿里一片欢腾。萧月瑶拿着金陵送来的合作社登记册,笑着对林烨说:“这次不光平了工潮,还让更多织工认了合作社,算是因祸得福。”
林烨看着登记册上密密麻麻的名字,点了点头:“这就是乾朝的执政理 —— 以法为纲,恩威并施。对恶人,依法严惩,绝不姑息;对百姓,施恩布惠,让他们实实在在感受到乾朝的好。只有这样,乾朝才能真的扎根在百姓心里,才能长治久安。”
窗外,阳光正好。汴梁城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商铺开得热闹,电报局的信号塔在阳光下闪着光。
乾朝这个新生的国家,经了一场又一场考验,正以更成熟、更坚定的姿态,往光明的未来走。而金陵工潮的平息,也给乾朝的内政治理,写下了重重一笔,成了后来人学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