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法典昭彰,约法三章定民心
承天殿的炭笔还没凉透,律务司的案头已堆起了半人高的卷宗。三院九司的制度骨架刚立好,林烨就带着律务司郎中周启元、评理院筹备组的巴特尔长老,还有农耕、工商领域的议事院代表,钻进了临时辟出的 “立法坊”—— 这里没有雕梁画栋,只有几张拼在一起的木桌,桌上摊着北境三年来的治理旧例:有盐湖寨的均田账簿,有格物院的专利申请记录,还有风骑营的征兵名册,每一页都浸着实务的温度。
“制度骨架已立,需有血肉填充。” 林烨把一碗凉透的茶汤一饮而尽,指尖划过《北境均田记录》上 “每户授田二十亩” 的字迹,“无规矩不成方圆,新朝法统,首在立法 —— 但这法,不能是帝国那样的‘管民法’,得是‘保民法’,要让百姓知道,跟着乾朝,有田种、有书读、有保障。”
周启元推了推老花镜,把整理好的 “立法要点” 铺在桌上:“林帅说得是。之前在盐湖寨推均田,就有百姓问‘这田能种多久’‘地主会不会又抢回去’。这次立法,得把‘田归谁、怎么种、不能抢’写清楚,才能安民心。”
“不光是田。” 格物院的工匠代表李铁锤忍不住插话,他手里攥着改良风箱的图纸,“咱们造的新机器,总有人仿造,还说是自己的发明。这法里得定个‘规矩’,谁先造出来的,就得护着谁,不然没人愿意琢磨新东西了。”
这话戳中了要害。林烨点了点头,拿起炭笔在纸上写下 “约法三章” 四个字:“均田以安民,实学以选才,律法以立信。这三者,是乾朝立世之本,先把这三件事的法立起来,其余的再慢慢补。”
第一个定的是《均田令》。林烨和众人对着北境的田亩地图,一笔一划敲定条款:“天下田亩,尽属乾朝,按丁授田,永为世业 —— 凡乾朝百姓,男丁满十六岁、女丁满十四岁,每户按人口授田,男丁每人二十亩,女丁每人十亩,孤寡老人由官府额外授田五亩,永为私产,可耕种、可流转,但严禁兼并、严禁买卖。”
“要是有人强占别人的田怎么办?” 鲜卑长老巴特尔问,他见过草原上部落抢牧场的事,怕这田也会起纷争。
“有评理院和监察院盯着。” 林烨解释,“谁要是强占田亩,百姓可敲鸣冤钟,律务司审案,评理院断案,监察院查贪腐 —— 若是官员包庇,连官员一起查。”
消息传到星火港附近的渔村时,老渔民周老汉正蹲在海边发愁 —— 他租了地主的三亩薄田,每年要交七成租子,一家人总吃不饱。当驿传司的差役念出 “每户授田二十亩,永为世业” 时,周老汉愣了半晌,突然跪在地上,捧着一把泥土哭了:“俺们终于有自己的田了!”
村里的地主想偷偷藏田,却被议事院的农耕代表发现 —— 按《均田令》,藏田者不仅要没收藏的田,还要罚服三个月劳役。消息传开,乾朝境内的地主们不敢再顽抗,纷纷按令交田,短短一个月,就有十几万百姓领到了属于自己的田契,田埂上插满了写着 “乾朝永业田” 的木牌,像一片新生的希望。
第二个定的是《新科举令》。苏小梅刚通过新科举不久,深知寒门子弟的难处,她提议:“之前的科举考八股,咱们考算术、格物、律法、策论 —— 算术要会算田亩、算粮草;格物要懂基本的机器原理;律法要知《均田令》《兵役法》;策论要能说清怎么解决百姓的实际问题,比如怎么修水渠、怎么防旱灾。”
林烨采纳了她的建议,还加了一条:“凡乾朝义学毕业者,可直接参与吏员考选,不用再走‘童生 - 秀才’的旧路子 —— 村里的教书先生、工坊的记账先生,只要义学毕业,都能考吏员,打通寒门上升之阶。”
这条令文传到北境学堂时,十三岁的王小二正帮先生磨墨。他是流民的孩子,跟着父亲逃到北境,好不容易才进义学读书。当先生念出 “义学毕业能考吏员” 时,王小二攥着墨锭的手都在抖,小声问:“先生,俺也能考吗?”
先生摸了摸他的头:“能!好好学算术、学格物,将来能当吏员,帮百姓办事。”
那天,北境的义学里,多了许多埋头苦读的孩子,他们的书桌上,除了《算术入门》,还有《格物浅说》,书页上写满了 “要当吏员”“要帮百姓” 的小字。
第三个定的是《兵役法》和《商律》。《兵役法》里写:“推行义务兵与志愿兵结合制 —— 十八至二十五岁男丁,需服两年兵役,保家卫国,服役期间官府照发粮饷,家人免交赋税;志愿兵可长期服役,按军功授爵,最高可至将军。”
赵铁柱拿着《兵役法》去风骑营宣讲时,士兵们都围了过来。当听到 “服役期间发粮饷、家人免赋税” 时,新兵张三拍着胸脯说:“俺愿意当兵!既能保家,还能让俺娘少交赋税!”
《商律》则首次明文提出 “专利” 概念:“凡格物院或个人发明的新机器、新技艺,可向律务司申请专利,专利期五年,期间他人不得仿造,违者赔偿损失;同时保护合法私产,商人经商,只需按章交税,官吏不得勒索、不得强买强卖。”
李铁锤拿着《商律》里的 “专利条款”,跑到格物院给工匠们看:“咱们造的蒸汽机,以后没人能随便仿造了!这法,护着咱们呢!”
工匠们都笑了,之前仿造蒸汽机的小工坊,也主动来找格物院,想申请 “授权生产”,按《商律》交专利费 —— 没人愿意违法,更没人愿意失去造新东西的动力。
法典定好后,林烨让人把《均田令》《新科举令》《兵役法》《商律》刻在四块巨大的木牌上,立在承天殿外,供百姓观看。同时,通过新建的驿传系统和初步架设的电报网络,把政令发往乾朝控制的每一个角落:星火港的渔民收到了《均田令》,西域的商人收到了《商律》,草原的部族收到了《兵役法》,每一份政令上,都盖着乾朝的新印 —— 印上刻着 “制度为基,百姓为本” 八个字。
那天傍晚,林烨站在承天殿外,看着百姓围着木牌议论,有的在念《均田令》,有的在说《新科举令》,脸上都带着笑。萧月瑶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刚烤好的麦饼:“你看,民心定了。”
林烨咬了一口麦饼,看着远处工坊传来的炊烟,还有田埂上插着的 “乾朝永业田” 木牌,轻声说:“这只是开始。往后,还要立《医卫法》《驿传法》,让百姓有病能治、有消息能传 —— 要让乾朝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有规矩,都有希望。”
夕阳落在承天殿外的木牌上,“均田以安民,实学以选才,律法以立信” 的字迹,在余晖中格外醒目。旧世界的秩序被迅速打破,一个以民为本、以法立国、以技强国的新时代,正从这些带着温度的法条里,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