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犁试成功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的麻雀,扑棱棱飞遍了刘家坳的每个角落。村民们茶余饭后谈资,从张家长李家短,迅速变成了“远洋那新犁”。
刘根生的木匠铺子,瞬间门庭若市。以前是炭饼,后来是木炭,现在则是一群扛着早烟杆、脚上还沾着泥星子的老农,围着那架被奉若珍宝的曲辕犁模型,指指点点,啧啧称奇。
“根生,啥时候能给俺也打一架?俺家那老家伙,都快散架了!”
“就是,先给俺打!俺用三只老母鸡换!”
“我出五只!外加一篮子鸡蛋!”
场面一度十分热烈,堪比小型农产品拍卖会。刘根生被围在中间,憨厚的脸上又是高兴又是为难,搓着手,只会反复说:“大家别急,别急,等远洋定下章程……”
压力给到了刘远洋这边。
如何给新犁定价,成了个甜蜜的烦恼。定高了,怕乡亲们负担不起;定低了,对不起自己和刘根生投入的心血,也难以持续发展。
这晚,刘远洋对着油灯,在纸上写写画画。刘小丫端了碗热水过来,看着哥哥愁眉苦脸的样子,小声问:“哥,是为新犁价钱发愁吗?”
刘远洋叹了口气:“是啊。这东西好用,大家都想要。可价钱不好定。”
小丫眨眨眼,忽然道:“哥,你还记得前年村头二狗子家嫁闺女吗?那嫁妆箱子,是根生哥打的,好像收了一斗米还是两斗米来着?”
刘远洋一愣,这他哪儿知道。原主的记忆模糊,他自己更不关心这些。
小丫继续道:“要不……咱们不直接卖钱?让大伙儿用东西换?谁家有啥富余的,粮食、鸡蛋、布匹、甚至帮工都行!咱们需要啥,就换啥?反正现在咱们也不急着用钱。”
以物易物?
刘远洋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既解决了村民现金不足的问题,又能灵活换取自家需要的各种物资,比单一的货币交易更适应农村的实际情况。而且,这种方式显得更有人情味,不那么“商贾气”。
“小丫,你这主意好!”刘远洋忍不住夸了一句。
小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瞎说的。”
第二天,刘远洋公布了新犁的“兑换方案”:一架新犁,可根据不同情况,兑换相当于 x 斗米(他根据成本和人工估算了一个大致价值)的等价物资,如粮食、禽蛋、山货、布匹,或者以相应的帮工天数抵扣。
消息一出,村民们盘算开来。觉得自家粮食宽裕的,准备出粮;家里养鸡多的,打算用鸡蛋;劳力多的人家,则琢磨着出工抵债……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刘老憨第一个报了名,他没啥多余粮食,但表示愿意用帮刘远洋家砍一个月柴火来换。王石头他爹,则揣着舍不得吃的半块腊肉和几十个鸡蛋,硬塞给了刘根生,预定了一架。
订单像雪片般飞来,刘根生的铺子前所未有的忙碌起来。他带着两个刚刚收下、手脚还算麻利的学徒(都是村里家境困难的半大少年),日夜不停地赶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制作犁铧)和沙沙的刨木声,成了刘家坳新的背景音。
刘远洋也没闲着,他严格把控着质量关,对每一架出品的犁都亲自检查。同时,他鼓励使用新犁的农户反馈问题,以便持续改进。
一时间,刘家坳仿佛掀起了一场“农具升级”的热潮。田间地头,时常能看到扶着新犁、一脸轻松得意的农夫,和旁边还在跟老旧直辕犁“较劲”的邻居形成鲜明对比。
有人调侃:“老张头,你这新犁使得,腰杆子都挺直了,怕不是想找个新婆娘?”
老张头笑骂:“去你的!俺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小子就羡慕吧,等着你那老家伙散架吧!”
欢声笑语在土地上回荡。
刘远洋站在田埂上,看着这充满生机的景象,嘴角不由勾起。他想,这大概就是“科技改变生活”最朴素的体现吧。
只是,这“科技”带来的风波,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