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亮和嘈杂的人声,如同透过厚重水层传来的模糊声响,开始侵入她的感知。
“……脉象紊乱,气血两亏,神魂受创……能醒过来已是万幸……”
“……殿下如何?”
“……内力反噬,经脉受损不轻,需静养……但已无性命之忧……”
“……逆贼内应可曾肃清?”
“……德宁长公主正在清查,已拿下数人……”
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沉重的叹息和压抑的焦虑。
苏蔓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光线让她瞬间又闭上,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昭阳殿帐顶,只是殿内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气氛凝重。几名太医正围在稍远处的榻前低声商议,看那规制,躺着的应是萧御。而她自己,则躺在窗边另一张软榻上,浑身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动弹一下都钻心地疼。
她没死。
那个在最后关头扑过来护住她的人……
她猛地转头,看向自己榻边。
空无一人。
只有一名面色疲惫的宫女守在旁边,见她醒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娘娘!您醒了!太好了!您昏迷整整两天了!”
两天?京城之围呢?那个“大瞳师”呢?
“外面……情况如何?”苏蔓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锣。
宫女连忙端来温水,小心喂她喝下,才低声道:“娘娘放心,京城守住了。那日殿下引动天威,重创敌军,后来又有一支神秘骑兵从侧翼突袭,搅乱了狄戎后方,敌军已然溃退。只是……只是宫中伤亡惨重,殿下也……”
京城守住了。萧御重伤。
苏蔓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一片劫后余生的冰冷和茫然。那个神秘骑兵……是厉锋吗?他之前被派去调动落霞山的军械和部分边军,难道及时赶回了?
“那天……在奉天殿顶,除了殿下和本宫,可还有……旁人受伤?”她试探着问,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紧。
宫女想了想,摇头道:“奴婢不知。当时殿顶一片混乱,奴婢们都在下面躲避。只听说影卫大人和几位将军都受了伤,具体是谁……奴婢地位低微,无从得知。”
苏蔓的心沉了下去。他……是生是死?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却沉稳的脚步声。德宁长公主萧燕宁走了进来。她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发髻简单挽起,脸上带着疲惫,眼神却锐利如初,甚至比以往更多了几分坚毅和果决。
她先走到萧御榻前看了看,与太医低声交谈几句,眉头紧锁,随后才转向苏蔓。
“你醒了。”萧燕宁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觉如何?”
“死不了。”苏蔓淡淡回应。
萧燕宁走到她榻边,审视着她苍白虚弱却异常平静的脸,沉默了片刻,才道:“皇兄内力反噬,伤势不轻,需要静养。朝中不可一日无主,如今内忧外患,诸多事务,需有人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