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的心一寸寸沉下去。那个方向……是之前关押过皇帝、如今或许关押着其他“要犯”的地方。他选择在那里见她,意味不言而喻。
信任崩塌后,便是审讯。
她攥紧了袖中那枚藏着惊天秘密的木梳,指尖冰凉,掌心却沁出冷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通往未知的审判。
荒殿依旧阴森破败,比上次来时更多了几分肃杀。玄甲亲卫五步一岗,眼神锐利,如同雕塑。
殿门推开,里面只点了几盏昏黄的油灯,光线晦暗不明。萧御负手站在殿中央,背对着她,身影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和冷硬。他并未穿朝服,只一身玄色常服,更显得气势逼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尚未散尽的血腥味和霉味。
“来了。”他并未回头,声音平淡无波,却比任何厉声呵斥都更令人心悸。
苏蔓停在他身后几步之遥,沉默地行礼:“王爷。”
萧御缓缓转过身。灯光照亮他半边脸庞,依旧俊美,却覆盖着一层冰冷的寒霜,眼底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某种挣扎后的决绝。
他手中拿着几封密报,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砸在死寂的殿中:
“陵州传回消息。林婉萱,确系前朝钦天监监正林墨之女。国破后,林家被诛,她因容貌出众,被没入教坊司,后辗转被苏侍郎赎出,纳为妾室。生下你后不久,便郁郁而终。”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刮过她瞬间苍白的脸:“据查,她临终前,曾秘密见过一个游方道人。之后不久,那道人便不知所踪。而苏侍郎……似乎也因此得了不少银钱,打通关节,得以升迁。”
苏蔓浑身血液几乎要冻结!母亲的身份被坐实!甚至还牵扯出银钱交易和神秘道人!这一切,都像是在印证着某个阴谋的存在!
“还有,”萧御的声音更冷,举起另一份密报,“你旧居的搜查……也有结果了。”
他目光死死锁住她,不容她有任何闪躲:“在你床榻暗格中,发现了一些……烧毁的纸灰。经查验,残留的墨迹与前朝宫内用墨一致。且灰烬中,找到这个。”
他摊开掌心,里面是一枚极小的、几乎烧变形的金丝耳钉,样式古朴,绝非本朝常见。
“这耳钉的工艺,”萧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与前朝后宫某位妃嫔遗物中的饰品,如出一辙。”
轰——!
如同五雷轰顶,苏蔓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暗格?纸灰?前朝墨迹?金丝耳钉?!她根本不知道旧居床榻有什么暗格!这分明是栽赃!是有人趁搜查时做了手脚!是谢允临死前的反扑?还是宫中还有其他隐藏的敌人?!
巨大的冤屈和恐慌瞬间将她淹没!证据链如此“完美”,几乎将她钉死在前朝余孽的耻辱柱上!
“不……不是我……”她声音发颤,试图辩解,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如此“铁证”面前都苍白得可笑,“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暗格!那是栽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