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套间内的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每个人都清楚,他们逗留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林晓月几乎将所有醒着的时间都耗在了图书馆。她强忍着精神不济带来的眩晕感,纤细的手指划过那些蒙尘的书页,专注地寻找着任何可能与灵念恢复相关的记载。
阿织陪在她身边,除了帮忙翻阅,光光虫也悬停在书页上方,提供着稳定的光源。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本名为《千峰嶂草木疏略》的古老札记中,林晓月发现了一段夹在关于“宁神花”描述旁的潦草批注,墨迹已有些褪色:
“……然宁神之效,远不及‘雷鸣石’伴生之‘静心苔’。此苔唯生于引雷频繁之石壁,色呈银灰,触之微麻,吸纳雷霆余韵而生,于平复躁动灵念、弥合识海微损或有奇效。惜乎‘雷鸣石’脉难寻,多为强大雷系御兽盘踞,常人难近……”
“静心苔……雷鸣石……”林晓月低声念着这两个陌生的词,眼中终于泛起一丝微弱的光亮。这虽然不是直接修复灵念的方法,却提供了一条可能的辅助路径。她立刻将这个发现仔细记录下来。
与此同时,石大山在工坊区的“零活”也有了意外发现。他帮一个老工匠搬运一批刚从西边矿区运来的、品质不佳的“杂色石”时,粗粝的手指摸到几块石头的断面上,感觉有些异样。
仔细看去,石芯里隐约夹杂着些许不自然的、仿佛被什么能量浸染过的暗紫色结晶斑点,与他记忆中那令人不适的黑暗能量造成的痕迹有几分相似。
他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向老工匠打听这批矿石的来源。
“唉,就是西边那个早就废弃的‘老哑巴’矿坑,”老工匠啐了一口,抱怨道,“黑石商会的人前阵子突然又把那儿给围起来了,说是底下可能还有矿脉,要重新勘探。结果运出来的都是这种没啥用处的废料,还搞得神神秘秘,不准人多问。”
石大山憨厚地应和着,心里却牢牢记下了“西边‘老哑巴’矿坑”、“黑石商会重新圈占”、“可疑的紫色结晶”这几个关键信息。
傍晚,众人再次汇合。
林晓月首先分享了关于“静心苔”和“雷鸣石”的线索。“……如果古籍记载属实,这东西可能对我的恢复有帮助。但前提是,我们能找到‘雷鸣石’矿脉,而且古籍明确提到,这种矿脉附近通常有强大的雷系御兽守护。”
石大山则拿出了他偷偷带回的那块带有暗紫色结晶斑点的矿石碎片,并详细说明了发现经过。“……俺觉得,这东西看着就邪门,摸上去还有点阴冷,跟那些紫衣服的家伙脱不了干系。他们把那个废矿坑又圈起来,绝对不是在找普通矿石!”
苏墨接过矿石碎片,指尖传来的那丝微弱阴冷感让她眼神一凝。“黑石商会,西边废弃矿坑,这种能量痕迹……看来,我们之前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那个矿坑,很可能就是他们在岩铁城附近的一个重要据点或实验场所。”
“那我们怎么办?要通知御兽联盟吗?”阿织忧心忡忡地问。
苏墨缓缓摇头:“我们证据不足。仅凭一块矿石碎片和我们的猜测,联盟未必会重视,反而可能让黑石商会和那些紫衣人警觉,甚至可能反过来追查消息来源,把我们暴露出去。”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们并不清楚联盟内部是否绝对干净。”
她沉吟片刻,做出部署:“我们绝不能主动靠近那个矿坑。但可以从侧面印证它的危险性。大山,你明天继续在工坊区,看能不能打听到更多关于‘老哑巴’矿坑过去的历史,或者最近除了圈地,还有没有其他不寻常的动静。阿织,让你的虫群在绝对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只在岩铁城西门外围、远离矿坑方向的官道附近,观察黑石商会运输队的出入频率和规模,以此间接判断他们的活动强度。”
“至于‘静心苔’……”苏墨看向林晓月,语气平和却现实,“这是一个希望,但风险极大。我们需要更多关于‘雷鸣石’矿脉具体位置的信息,更需要客观评估,以我们目前的状态,是否有可能在可能有强大雷系御兽守护的情况下安全获取它。晓月,图书馆里还能找到更具体的地图或方位记载吗?”
林晓月无奈地摇头:“我仔细翻查了所有能接触到的地理图志和矿脉分布图,都没有明确标注‘雷鸣石’矿脉的位置。这种特殊资源的信息,恐怕被各大商会或联盟严格保密,或者只存在于我们无法接触的核心档案里。”
线索似乎再次中断。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寻找“静心苔”的希望变得渺茫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趴在林晓月膝头假寐的流云,忽然竖起了耳朵,它轻盈地跳到窗台上,银灰色的眼眸透过缝隙,警惕地望向远方千峰嶂山脉的深处,喉咙里发出极其低沉的、带着一丝困惑的呼噜声。
“流云,怎么了?”林晓月察觉到伙伴的异样,轻声问道。
流云没有回头,依旧专注地凝视着那个方向,过了几秒,才传递来一道断断续续、带着不确定的意念:【很远……很高的地方……风里……有奇怪的感觉……微弱的……噼啪感……和……和曦光身上的……有一点点像……但更……散乱……】
众人皆是一愣。
很高的地方?风里传来的微弱噼啪感?与曦光的雷霆气息有一丝相似?
林晓月脑中灵光一闪,猛地将流云模糊的感知与古籍中“引雷频繁之石壁”、“雷鸣石”的描述联系了起来。
她快步走到窗边,顺着流云猫注视的方向望去——那是千峰嶂山脉深处,几座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高耸险峻、峰顶隐没在厚重云层中的山峦。
“难道……‘雷鸣石’矿脉,或者适合‘静心苔’生长的地方,就在那些最高的、容易引雷的山峰之上?”林晓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推测。
苏墨也走到窗边,目光凝重地扫过那片在月光下显出黑沉轮廓的遥远山峦。“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地方,不仅遥远险峻,气候莫测,而且流云的感知也印证了那里可能存在活跃的雷元素环境,甚至……更强的雷系御兽。”
她看向林晓月,语气严肃,“这意味着,获取‘静心苔’的难度和风险,可能远超我们最初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