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月几乎脱力,半靠在流云猫温暖的身侧,大脑像是被冰锥刺穿后又强行缝合,残留着剧烈的抽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苏墨快步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宁神药丸,动作少见地带上了急促。
阿织蜷缩在不远处,脸色苍白,刚才强行汇聚虫群灵念对她也是巨大的负担。光光虫的光芒黯淡地贴伏在她身上,织影虫和地听虫也蛰伏起来,需要时间恢复。
只有影鳞依旧警惕地立在她肩头,鳞片呈现出担忧的淡灰色,细长的尾巴轻轻缠绕着她的手腕,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石大山和岩垒守在众人周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刚才那影子的诡异和强大让他心有余悸。
“人为制造的武器……”苏墨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像淬了冰,“能远程操控,精准吞噬生命与灵念,这东西背后,绝不是一个两个疯子能搞出来的。”
林晓月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凝重:“不止如此。它的核心指令非常清晰——‘吞噬生命反应’、‘净化不稳定灵念’、‘回归母体’。这像是一套完整的……采集与回收程序。而且,那个遥远的‘终端’意识,给我的感觉冰冷、精确,毫无情感波动,更像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在统一调度。”
“一个专门猎杀生命和灵念的组织?”石大山倒吸一口凉气,古铜色的脸上满是震惊,“他们想干什么?”
“不知道。”林晓月摇头,语气沉重,“但这意味着,青灵界可能正面临一场我们尚未察觉的、系统性的威胁。泣露谷,可能只是其中一个……‘采集点’。”
这番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阿织怯生生地站了起来,走到几人面前。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紧张却坚定的光。
“我……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吗?”她的声音依旧很小,但异常清晰。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阿织急忙解释,话语因为紧张而有些急促:“我……我对森林很熟悉,我的虫群可以探路、预警……我能听懂很多小家伙的话,它们知道很多人类不知道的事情!我……我不会拖后腿的!”
她说完,紧张地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等待着回应。
林晓月看着她,目光温和而认真:“阿织,跟我们走,意味着要离开你熟悉的森林,面对未知的危险。你真的想好了吗?”
阿织用力点头,抬起头,眼神不再躲闪:“我想好了!你们……和我的族人不一样。他们都觉得我的虫群没用,是累赘。但是你们不会,你们愿意相信我……我想和你们一样,用我的方式去帮助更多生命!”她看了一眼肩头的影鳞,小兽也发出了细微的、表示支持的嘶鸣,“而且,影鳞也想知道外面的世界。”
苏墨抱着臂,打量了阿织片刻,简洁地开口:“你的虫群,侦察能力一流。跟着可以,但要跟上节奏,别掉队。”
石大山憨厚地咧嘴一笑:“俺觉得阿织姑娘厉害着呢!刚才要不是你,晓月姑娘可撑不住!欢迎加入!”
林晓月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向阿织伸出手:“欢迎加入我们,阿织。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同伴了。”
阿织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林晓月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
......
有了阿织的正式加入,队伍休整后再次启程。虫群的存在极大地拓展了队伍的感知范围。
光光虫在黄昏时化为引路的星灯,织影虫在阴影中无声潜行,地听虫监控着大地的细微震动。阿织就像一个活的生物雷达,将周围环境的信息实时汇总。
几天后,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化。植被逐渐稀疏,空气变得干冷,风中带着一股凛冽的、如同碎冰般的气息。
“前面是‘霜晶石林’,”阿织小声预警,肩头的影鳞鳞片颜色变幻,模拟出灰白岩石夹杂着点点晶蓝的图案,“那里有很多会自然发光的霜晶石,很漂亮,但也很危险。石林本身就像一座巨大的迷宫,能量场很乱,而且……生活着一些极度厌恶外来温度的生物。”
苏墨眺望着远方那片在稀薄阳光下折射出冰冷光泽的石林轮廓,干脆地问道:“绕路需要多久?”
阿织估算了一下:“如果绕过石林边缘,可能……要多走七八天。”
“太久了。”苏墨直接否决,“直接穿过去。阿织,你的虫群在里面能发挥作用吗?”
阿织点了点头,虽然有些紧张:“光光虫在里面飞不高,气流太乱了。但是织影虫和地听虫可以!石柱的阴影很多,地面的震动也很清晰,它们能分辨出安全的路径和隐藏的危险。”
林晓月感受了一下自己已基本恢复的灵念,也表示支持:“我的灵念应该能规避大的能量乱流节点,避免陷入天然迷阵。我们配合,小心一点,穿过去应该问题不大。”
决定已下,队伍转向,踏入了这片冰冷的石林。
一进入石林范围,气温骤然下降。无数根嶙峋的石柱如同沉默的巨人,杂乱却又仿佛蕴含着某种规律地矗立着。石柱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晶莹剔透的物质,散发着幽幽的蓝白色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梦幻之境,却也弥漫着一种森然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风穿过石笋间的狭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尖啸。
“跟紧我,注意脚下和头顶,这地方视线太差了。”石大山沉声道,和岩垒走在最前方开路。林晓月将灵念如同蛛网般铺开,小心地引导着方向,避开那些能量特别狂暴、如同漩涡般的区域。
阿织则闭着眼睛,全身心沉浸在虫群反馈的海量信息中。“左前方石缝,三只‘霜针蝎’在休眠,我们绕右边走。”“右侧第二根大石柱的顶端背面,有一窝‘冰翼蝠’,它们对声音敏感,我们尽量安静。”
在她的精准预警下,队伍巧妙地规避了石林中各种原生的小型寒冷系生物,行进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然而,随着不断深入石林核心,周围的寒气呈几何级数增长,呵气成霜。石柱上的“霜晶”越发厚重,散发的蓝白光也越来越刺眼。岩垒厚重的甲壳上凝结起一层白霜,行动似乎都迟缓了些。焰心尾焰的跳动明显受到了强大压制,光芒收敛,显得有些萎靡。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感应的阿织猛地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惊疑不定:“地听虫……听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不是生物移动,也不是风声……更像是……是整片石林在以一种极低的频率……‘呼吸’?”
几乎在同一瞬间,林晓月的灵念也捕捉到了一股异常隐晦、却庞大到令人战栗的冰冷生命波动!这股波动正从石林的最深处,如同一位被脚步声惊醒的远古巨神,带着不悦与审视,缓缓苏醒过来!
“不对!”林晓月脸色一变,厉声预警,““我们可能搞错了!这片石林本身……是活的!我们闯入了它的领域,惊扰了它的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