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灾,将启。”
那四字落下的刹那——
火殿忽然震开一道赤光。
不是火焰,是神力。
沉稳、古老、雄厚得像从岩脉深处奔涌而来。
下一息,一道高大的人影从火阶外踏入大殿。
他几乎占满了整个门廊的光。
岩炎君。
火神族的王。
执掌万火、镇守焰脉的神。
他的长发如流火般垂落背后,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火脉深处缓慢滚动的震响。他的眼,是能够一眼压住万族的烈焰之眼,却在看到岩姒的瞬间,明显柔和了一分。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身影修长的女子。
岩瑶后。
火族的心。
火神文明的温度与仪轨都由她而生。
她的火焰不是炽烈的,是柔和却不可违逆的光,每一步都如踏在流动的焰丝上,神性温柔,威严静沉。
他们二人同时出现——
这在火族历史上,只会在两个时刻发生:
大劫降临,或神位更替。
大殿瞬间肃静。
岩炎君目光一扫,先落在岩姒身上。
那一眼,带着为父的骄傲,也带着隐隐的忧虑。
然后他看向老人;
神色沉如火山边缘的岩石。
“老人家,你是谁?为何胆敢以‘光灾’扰乱我火族殿堂?”
老人抬眼,风声般的声音轻慢落下:
“因为——”
“火族的光……已经燃得太盛。”
这一句,让岩瑶后的指尖突然收紧。
岩姒靠近一步,轻声:“母神?”
岩瑶后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前发丝,动作温柔到近乎人间。
可她的声音却低沉:
“姒儿,你比我们想象得更快……”
烬夭站得很僵。
那种天生的权威感,不是威胁她,却让她本能地想缩到影子深处。
尤其是岩炎君的眼神扫到她的一瞬——
不是恶意,也不是厌弃,是一种“你是什么”的警觉与探寻。
烬夭呼吸一颤。
她怕。
真正的怕。
岩姒立刻握住她的手,轻轻带到自己身边。
那一刻她毫不犹豫,像护着最自然的一部分。
岩炎君注意到了。
他皱眉:“姒儿,这孩子——”
岩姒声音清亮,却不容置疑:
“她是我带回来的,她是无害的。”
岩瑶后则仔细看了烬夭一眼。
那一眼,没有火族常见的戒备,也没有偏见——只是深沉的惊讶。
因为她从烬夭身上,看到了所有火族都忽略的东西:一种太像“被剥离”的气息。
老人忽然出声:
“火之主、火之后……”
他看向两位神只,眼神像是穿透数万年的史卷。
“你们,是知道预言的。”
岩炎君全身的火焰缓缓暗了一度。
岩瑶后的手,微微颤了。
火族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族主二位早知道?
岩姒愣住,她忽然意识到:父母眉间那些多年来的微妙忧色,也许不是担心她修炼不够快……而是怕她太快。
岩炎君缓缓开口,声线如岩浆深处低兽般沉:“预言……我们自焰生纪便知。只是未曾想……它会来得这般早。”
老人抬起头,目光落在岩姒与烬夭相握的手上:
“光灾不是光毁世,而是光,将寻影。”
烬夭心脏猛地揪紧。
像有什么无形的线,被硬生生扯向她。
岩姒不懂,却本能地朝烬夭靠近了一步。
老人闭上眼,像在宣判天命:
“——火之光,必将回向其影。”
“影之魂,也必将被光唤醒。”
全殿死寂。
烬夭呼吸停住。
因为她知道,老人是在对她说——“你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