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开始,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林天揉了揉太阳穴,将乌木匣子小心地锁进密码柜。
钥匙在锁孔里发出清脆的声,仿佛也将那些关于修真的疑问暂时封存。
她深呼一口气,将工作证挂在胸前,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恢复成干练的考古研究员形象。
研究所的走廊上弥漫着咖啡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推开会议室的门,项目组的同事们早已围坐在长桌旁,投影仪的光束里尘埃飞舞。
墙上的发掘进度表又贴上了几张新的照片——那些青铜器上的铭文和石刻图案在特写镜头下显得格外神秘。
根据碳十四测年结果,这批文物的年代集中在西周穆王时期。张教授推了推眼镜,激光笔的红点停在一组青铜礼器的纹饰上。
最关键的发现是这个——画面切换,一个残缺的青铜方鼎内壁特写映入眼帘,隐约可见徐偃王作宝尊彝七个金文。
会议室顿时响起一片低声议论。林天却有些心不在焉,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笔记本,就连墨水在纸页上晕开一大片蓝色她都没注意到。
史料记载的矛盾点太多了。头发花白的李研究员翻着厚厚的资料汇编,《博物志》说徐偃王出生时是个肉球,《荀子》又说他目可瞻马,这些明显都是带有神话色彩的描述...
午休时分,林天独自躲在资料室的角落。摊开的《尸子》正记载着徐偃王没深水而得怪鱼,入深山而得怪兽的癖好。
她的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忽然注意到脚注里一行小字:徐偃王曾得异人传授御兽之术。
御兽...林天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墓道壁画上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他难道也是修真者?!”
林天激动地摸出手机拍下这页,却不小心碰倒了咖啡杯。
褐色的液体在资料桌上蔓延,她手忙脚乱地抢救文件时,一张夹在书页间的拓片飘落在地——
那是前天刚出土的玉圭铭文拓本,此刻在阳光下显现出先前被忽略的细节:几道极细的纹路组成某种类似凤凰的图案。
正当她俯身细看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一个陌生号码在屏幕上闪烁,区号显示来自城郊的医药检测中心。
您好,请问是林小姐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年轻却紧绷,背景音里有实验室特有的仪器嗡鸣。
林天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擦拭拓片上的咖啡渍: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医药化验室的检测员小苏,您上周送检的...那个中药丸...对方的声音突然压低,检测结果有些异常,电话里不方便说,有时间能见面详谈吗?
林天擦拭的动作顿住了。她回想起乌木匣子中那四瓶颜色不一的丹药,当时只是出于尝试送去检测,没想到竟然真会有所发现。
周六下午两点,朱雀大街55号咖啡店。她听见自己淡然的说道,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听到林天爽快的应允,电话那头传来如释重负的轻快声音:好的,那到时候见!话音未落,通话便戛然而止。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林天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机屏幕,脑海中回荡着对方方才那番意味深长的话。
检测结果有些异常...林天低声自语,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难道不能在检测报告中写清楚吗?”
她有些想不通,为何对方要当面详谈,尤其那挂断电话的速度,好像生怕自己反悔刚刚允诺的见面一般。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天的目光落在栖息梧桐树枝的乌鸦上。
多想无益。林天摇了摇头,低声轻叹道,等见面时,自然就清楚了。
林天再次回过神来,盯着手中湿漉漉的拓片,那些纹路在水分浸润下愈发清晰——竟与父亲遗留的那本古籍《山海经》里描绘的青鸾神鸟图有几分相似。
窗外乌鸦发出刺耳的鸣叫,扑棱棱飞向远处,翅膀划破空气的声音让她莫名想起古书上鹄苍衔卵的传说。
傍晚的例会上,关于徐偃王墓的争议愈演愈烈。
年轻的研究员小王指着地图激动地说:所有史料都记载徐偃王葬在龙游,这个墓的规格又明显超过诸侯级别,除非...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除非徐偃王像周穆王那样,拥有诡异莫测的神力...
林天突然不知不觉的冒出一句话:那如果把徐偃王视为修真者呢?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但令人意外的是,张教授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林天注意到张教授的手指在桌下微微发抖,老教授年轻时曾多次参与过昆仑山地区的考古调查,据说遇到过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
散会时已是星斗满天。林天站在研究所的台阶上,恰好手机震动了下。
是检测中心发来的邮件,附件里化验报告的缩略图显示着一组异常的数据:丹药成分中含有未知有机结构,与现存任何中药材都不匹配。
最下方的备注栏打着三个红色问号,旁边手写着类似生物碱,但分子式不符合已知化学规律。
回到住所,林天从抽屉取出一本古籍。
床头柜上的台灯突然闪烁起来,林天猛地抬头,发现窗玻璃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可天气预报明明说今晚晴朗无雨。
她走近窗前,手指刚触到冰凉的玻璃,那些水珠突然开始移动,在表面勾勒出模糊的符文,与拓片上的鹄苍纹路如出一辙。
林天在笔记本上写下新的发现:鹄苍衔卵的传说、徐偃王的异形、周穆王的征伐、突然的反叛...
所有这些线索之间,似乎都缺了最关键的一环。
夜深了,城市灯火渐次熄灭。
林天梦见自己站在巨大的青铜门扉前,门上刻着目可瞻马的君王正从浮雕里向她伸出手,掌心里躺着一粒墨绿色的丹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