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曦滢嫁给弘历也差不多一年了,感觉时机差不多了,毕竟雍正六年七年基本上就算是雍正朝最和平稳定的时候了,再晚一两年,遇上十三没了,和通泊惨败,八旗家家戴孝,她就是生个祥瑞都没有意义。
一次例行的请脉,太医诊出曦滢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一旁侍立的高曦月最先红了眼眶,手里的团扇都忘了摇,她那不太灵光的小脑袋瓜里,瞬间就转过了念头:之前诸英敢大着胆子提把永璜记在福晋名下,不就是仗着福晋膝下空虚,觉得自己有长子傍身能压人一头么?
如今福晋也有了孩子,看她如何嚣张。
弘历得了消息,几乎是从书房一路快步赶来的,进门时还带着风,额角微微见汗。
他自己是个庶出,偏偏却是个嫡癌,听说了这个消息,嘴巴都要咧到天上去了,他兴奋的抓着曦滢的手:“琅嬅,太好了,我们终于要有嫡子了!”
啧啧,这嫡嫡道道的,还真是腌入味儿了。
曦滢靠在软枕上,看着他喜不自胜的模样,故意逗他:“王爷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万一是个格格呢?”
“女儿也好,只要是你生的,怎么都好!”弘历立刻说。
“爷今天嘴巴是摸了蜜了?这么甜。”
弘历也不反驳,只是看着曦滢平坦的小腹笑得傻兮兮的,活像是得了糖的孩子。
雍正和熹贵妃第一时间送来了赏赐。
估计熹贵妃现在也缓过来了,亲儿子没了,弘历就是她唯一的指望了,自然要好好笼络的,不然就是前功尽弃了。
主母遇喜,侧室们自然都得来道贺。
其中高曦月最为真情实感,真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掏出来献给曦滢,什么和田玉的送子观音,什么江南新贡的云锦,是阿玛高斌前不久从江宁织造署捎来的;还有一匣子东北老家来的上品人参,说是能给曦滢补身子,都打包给曦滢送来了。
曦滢看着满满一桌子的东西,无奈失笑:“你这是要把自己的家底都搬空?可别把我们曦月送穷了。”
高曦月丝毫不在意:“瞧福晋说的,要是妹妹我穷了,您难道不接济接济?”
再说了,她有的是钱!包衣世家虽说地位上是不如外八旗的勋贵,但钱财,有的是。
青樱看着姐妹相得的曦滢和曦月,心里泛酸,她同弘历哥哥琴瑟和鸣,怎么一年过去了,还没有喜信呢?她自怨自艾的垂下眼,越想越委屈,连道贺的话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阿箬眼尖,一眼就看到青樱丧丧的表情,她对青樱的态度,就像是脱粉回踩:“青格格这是怎么了?看着不大高兴啊?难不成是嫉妒福晋有孕?。”
青樱被阿箬一句话点破心思,脸颊瞬间涨红,又强撑着摆出端庄姿态,拢了拢袖口道:“阿箬说笑了,福晋有孕是天大的喜事,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高兴?”
阿箬咬牙,如今大家都是王爷的格格,大家都是虚情假意姐姐妹妹的称呼,便青樱还这般叫她阿箬,就像她依旧是她的奴婢,更加不肯放过青樱了,嘴角勾着促狭的笑:“可方才青格格垂着头,倒像是有心事似的。莫不是还在想永寿宫学规矩的事?也是,熹贵妃娘娘规矩严,青格格日日来回跑,怕是累着了。”
这话精准的戳中了青樱的痛处 —— 谁都知道她去永寿宫是受磋磨,阿箬偏要当众提。
青樱攥紧了帕子,正要反驳,却被曦滢淡淡的目光扫过来,只能把话咽回去,低眉顺眼道:“劳妹妹挂心,我只是昨夜没睡好,不碍事。”
阿箬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曦滢清了清嗓子,知道是领导要开口说话,乖觉的闭了嘴。
曦滢靠在软枕上,缓缓开口:“如今我怀了身孕,内院的琐事繁杂,受不得累。我已经同王爷商量过了,往后管家的重任,就要交给妹妹们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自我以下,侧福晋身份最尊,自然是当仁不让,总领内院事务。按说资历最老的,还有诸英和青樱,只是诸英要照料大阿哥永璜,孩子还小离不得人;青樱如今日日要去永寿宫跟着额娘学规矩,瞧着也是劳累,每日请安时不是打瞌睡,就是提不起精神,想来也没精力分心管家。”
说到这里,她看向苏绿筠和阿箬:“就由绿筠和阿箬协理,你们三个遇事要多商量,不可独断专行,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再来问我便是。”
其实内院的运作,物资有内务府把控,其他也都按着sop运行,她这个主母又没死,规矩不可能越过她改动,说到底也并没有什么太多需要决断的地方,但是帮着管家,这本来就是一项殊荣。
管家之权从天而降,高曦月倒没什么太惊喜的 —— 她本就觉得这权力若要下放,于公于私就该是自己的,只是平静地起身谢恩。
苏绿筠和阿箬却是一脸惊喜,连忙屈膝行礼,声音都带着几分激动:“谢福晋信任!妾身定当尽心竭力,不辜负福晋的期望!”
青樱看着阿箬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心里更不是滋味,只觉得这后院的日子,越发难熬了。
更难熬的是,散会了她就得马不停蹄的往永寿宫去,青樱在心里第不知道多少次埋怨她的姑母,若不是她弄死了永寿宫的孩子,她如今也不可能过得这般艰难。
宜修: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姑母我这回也是被冤枉的。
曦滢叮嘱了几句,高曦月便识趣的领着众人退下,刚出正院,阿箬就故意落在后面,凑到青樱身边:“青格格,方才在福晋跟前,你怎么不跟我辩了?莫不是真怕了熹贵妃娘娘?”
青樱停下脚步,冷冷看她:“阿箬,你如今是格格了,该懂规矩。再这样口无遮拦,小心祸从口出。”
“我可不怕,” 阿箬挑眉,“我家世清白,阿玛得力,就算说错话,也有人护着。不像青格格,家道中落,连王爷都难得来看你一回。”
这话像刀子似的扎进青樱心里,她气得浑身发抖,却偏偏拿阿箬没办法 —— 如今阿箬有阿玛撑腰,又偶尔得弘历的青眼,确实比她体面。
青樱咬着牙,转身快步离开,连正眼都没再看阿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