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解读孤本，发现编书暗线
除夕前一夜的风雪，把翰墨斋的窗棂裹得发白。墨苏正对着案上的《皇极典》样章出神 —— 陈梦雷下午刚送来，逼他明晨为封面题 “皇极大中” 四字，这四字一旦落墨，就等于公开为三阿哥的 “继统论” 站台，粘杆处绝不会容他，可若不题，三爷党定会当场取他性命。烛火摇曳中，他指尖摩挲着样章上 “永乐” 二字，忽然想起前日从永定桥石板下取出的名单，那上面 “奸” 字的笔锋，竟与这 “乐” 字的弯钩如出一辙。
“吱呀” 一声，后门被风雪推开，苏云漪裹着件玄色斗篷闯进来，兜帽下的脸冻得发青，手里攥着张揉皱的黄纸：“别题字！太子要复立了！”
墨苏猛地抬头，烛火晃得他眼晕：“复立？前日还传康熙爷要废太子，怎么会……”
“是八爷府的消息，错不了。” 苏云漪将黄纸拍在案上，上面是潜龙阁密探抄录的御前旨意草稿，“康熙爷故意放废太子的风声，就是要看诸皇子反应。三阿哥急着让你题字，是想赶在太子复立前，把《皇极典》的‘继统论’坐实，可一旦太子复位，这书就是谋逆的铁证！”
墨苏盯着黄纸上 “复立东宫” 四字，后背渗出冷汗。三阿哥这是孤注一掷，要把他绑上谋逆的船。他忽然想起父亲批注《左传》时写的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指尖不自觉攥紧了案上的《永乐大典》残本 —— 这是前日从三爷党库房 “借” 来的，本想研究三阿哥编书的体例，此刻倒成了救命稻草。
【孤本中的生机】
“苏姑娘先坐，” 墨苏定了定神，展开残本，“我或许能借这书，解了眼前的困局。”
残本是《永乐大典》卷一万三千四百五十二册，页边满是朱批，字迹潦草却遒劲。苏云漪凑过来细看，见其中一句批注写着：“永乐之篡，建文之谜，可为今鉴。” 她脸色骤变：“这是…… 三阿哥在暗示自己要学朱棣，夺太子的位？”
“不止如此。” 墨苏指着 “永乐” 的 “乐” 字，“你看这字少了一笔，成了‘乐’的异体字，而我前几日拿到的御前暗探名单，上面‘奸’字的笔锋，和这批注的笔迹一模一样。”
苏云漪接过残本，指尖抚过字迹：“你的意思是，三阿哥不仅想仿朱棣夺位，还勾结了御前暗探，伪造《永乐大典》？”
墨苏点头，翻到残本最后一页，那里贴着张泛黄的纸条，记着 “仿造五十册，藏于翰林院陈梦雷书房”：“他要把这些伪造的残本，混进真本里，让《皇极典》的‘继统论’有‘祖制’做靠山。明日我若把这残本呈给三阿哥，说破他的图谋，他定会投鼠忌器，不敢再逼我题字。”
苏云漪却摇头：“你太天真了。三阿哥若知道你发现了秘密，只会杀你灭口。不如…… 你把残本给我，潜龙阁帮你解决三阿哥，条件是你归顺八爷党。”
墨苏握着残本的手紧了紧。他知道苏云漪没安好心，潜龙阁想借他的手搞垮三爷党，再把他收为己用。可眼下，这却是唯一能破局的办法。他故意犹豫片刻：“我可以把残本给你，但你得保证，明日不伤及翰墨斋的人。”
“成交。” 苏云漪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伸手就要拿残本。
“等等。” 墨苏缩回手，“我得先确认，太子复立的消息是真的。明日清晨，你带份康熙爷的明诏草稿来，我再把残本给你。” 他必须留一手，万一苏云漪是骗他，这残本就是最后的筹码。
苏云漪沉吟片刻，点头同意：“明日辰时，我在永定桥等你。” 说完，裹紧斗篷，消失在风雪里。
【编书暗线的真相】
苏云漪走后，墨苏立刻关上门，从灶台密格取出密写本。他用盐粉水写下：“三阿哥伪造《永乐大典》五十册，藏于陈梦雷书房，意图借‘祖制’论证继统合法性，且与御前暗探勾结。潜龙阁苏云漪欲借残本搞垮三爷党，邀墨苏归顺，墨苏已假意应下，明日辰时在永定桥交接，伺机传递陈梦雷书房地址，望粘杆处设伏。”
写完，他将密写本藏回夹层，又取出那把短刀，在残本的页边刻下细小的 “寒砚” 二字 —— 这是给粘杆处的标记，若残本落入潜龙阁手中，他们也能认出这是他传递的情报。
夜半时分，墨苏被院外的脚步声惊醒。他摸到短刀，贴着门缝往外看，见两个黑影正翻进后院，直奔库房。是三爷党的人！他们定是察觉了异常，来搜书的。
墨苏屏住呼吸，看着黑影在库房翻找，最后抱走了几本《皇极典》样章。等黑影走后，他才松了口气 —— 幸好残本被他藏在袖中，没被发现。他知道，明日的永定桥之约，不仅是与苏云漪的交易，更是与三爷党、潜龙阁、粘杆处的生死博弈。
【永定桥的暗局】
次日辰时，风雪渐停，永定桥上覆盖着一层薄雪。墨苏提着装有残本的布包，准时赴约。苏云漪已在桥上等他，手里拿着份明诏草稿，见他来，立刻递过去：“你看，这是八爷府从御前侍卫那拿到的，绝不会假。”
墨苏接过草稿，扫过 “复立东宫，钦此” 几字，确认是康熙的笔迹风格。他将布包递给苏云漪：“残本在里面，陈梦雷书房的地址，我写在残本最后一页的纸条上。”
苏云漪打开布包，见残本完好，满意地点点头：“你放心，潜龙阁不会亏待你。” 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 墨苏忽然喊住她，“三阿哥已察觉有人要动他的书，你若现在去翰林院，定会被他的人盯上。不如…… 你今晚再去，我帮你引开守卫。”
苏云漪愣了愣，随即明白墨苏是想拖延时间，让粘杆处有足够的时间设伏。她心里冷笑，却故意应下：“好，就听你的。今晚子时，翰林院见。”
看着苏云漪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墨苏从袖中取出另一张纸条 —— 这才是真正的陈梦雷书房地址，他刚才给苏云漪的，是假地址。他将纸条塞进桥洞下的石缝里，这是与粘杆处约定的情报点，老周会来取。
【设伏与反设伏】
回到翰墨斋，墨苏刚收拾好案上的残本复印件，陈梦雷就来了，身后跟着纳兰承志，两人脸色都很难看。“墨掌柜，” 陈梦雷将一份《皇极典》摔在案上，“昨晚库房丢了样章，是不是你私藏了？”
墨苏故作惊讶：“丢了样章？我昨晚一直在房里，没出去过啊。会不会是…… 潜龙阁的人干的？前几日苏云漪还来问过样章的事。”
纳兰承志眼神一凛：“你说苏云漪来过？她问了什么？”
“问《皇极典》的编修进度，还说八爷党想借这书，给三阿哥扣谋逆的帽子。” 墨苏故意加重 “谋逆” 二字，观察两人的反应。
陈梦雷脸色微变，拉着纳兰承志走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墨苏趁机用指尖蘸了点茶水，在案上写了 “今晚子时，翰林院有异动”，又用账本盖住。等陈梦雷转身，他已恢复如常：“陈大人若不放心，可在翰墨斋多留些人，我帮你盯着，定不会再丢东西。”
陈梦雷点点头，留下两个侍卫，带着纳兰承志匆匆走了。墨苏看着他们的背影，知道三阿哥已信了他的话，定会派人去翰林院埋伏，等着潜龙阁自投罗网。而粘杆处的人，此刻应该已在假地址设伏，等潜龙阁和三爷党的人两败俱伤，再坐收渔利。
【孤本中的惊天秘密】
入夜后，墨苏关了店门，再次展开那本《永乐大典》残本。烛火下，他忽然发现页边的朱批里，藏着细小的数字 ——“三、五、七”，对应着《皇极典》的三篇核心章节。他翻到那三篇，见其中 “皇极”“大中”“继统” 等字的笔画里，都藏着极小的 “四” 字。
墨苏心头一震。这不是三阿哥的笔迹，倒像是四爷胤禛的！难道…… 四爷早就知道三阿哥伪造《永乐大典》，还在里面留了标记，等着日后揭发他的谋逆罪？
他想起徐渭之前说的 “四爷要的是天下，赏罚分明”，忽然明白过来。四爷一直让他潜伏三爷党，不是为了获取情报，而是为了让他成为 “见证者”，等三阿哥的谋逆罪证确凿，再让他出来指证。
“好深的算计。” 墨苏苦笑，将残本藏回灶台密格。他现在就像四爷手里的棋子，看似自由，实则早已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可他别无选择，只能继续走下去，为了父亲的冤案，也为了自己的命。
【子时的混战】
子时一到，远处传来一阵厮杀声。墨苏知道，粘杆处和三爷党、潜龙阁的人交上手了。他点燃后院的红灯笼 —— 这是给粘杆处的信号，说明他这边安全。
没过多久，老周匆匆赶来，身上沾着血迹：“徐先生让我告诉你，潜龙阁和三爷党的人都被抓了，陈梦雷也招了伪造《永乐大典》的事，康熙爷已下令查抄翰林院。你立了大功，四爷要见你。”
墨苏心里一紧。四爷要见他，是福是祸还未可知。他跟着老周，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座幽静的宅院。徐渭已在院里等他，手里拿着件藏青色的长衫：“穿上这个，跟我来。”
走进正屋，墨苏见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案后，面容清瘦，眼神锐利，正是四爷胤禛。他连忙跪下：“草民墨苏，参见四爷。”
“起来吧。” 胤禛的声音温和却有威严，“你在翰墨斋的所作所为，徐渭都跟我说了。你很聪明，也很忠诚。” 他递过一本奏折，“这是为你父亲墨仲言平反的奏折，我已呈给康熙爷，不日就会有旨意。”
墨苏接过奏折，双手颤抖。他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五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滴在奏折上：“谢四爷！草民愿为四爷效犬马之劳！”
胤禛点点头：“你先回翰墨斋，日后还有重用。记住，藏锋于拙，方能长久。”
【暗流未平】
回到翰墨斋时，天已蒙蒙亮。墨苏看着案上的平反奏折，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他知道，太子复立只是暂时的，九子夺嫡的风暴还未平息，他的谍战之路，才刚刚开始。
他打开灶台密格，取出那本《永乐大典》残本。页边的 “四” 字在晨光下格外清晰，像是在提醒他，四爷的恩情背后，藏着更深的算计。他将残本锁进柜台的暗格，又取出父亲的《左传》批注本，翻到最后一页，写下：“寒砚磨墨，终见清明。然前路漫漫，仍需谨慎。”
窗外，琉璃厂的商户陆续开门，风雪后的阳光洒在青石板上，显得格外温暖。可墨苏知道，这温暖只是暂时的，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不远处等着他。他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坚定 —— 无论前路多险，他都要走下去，不仅为了父亲的冤案，更为了那些在夺嫡之争中无辜死去的人，寻找一条真正的清明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