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章邯猛然抬头,声音低沉却透着紧迫,“此子若助墨家,必成我大秦心腹大患!”
嬴政静默良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光芒。
听罢二人对答,他对祁长治已有全新判断。
这位年轻高手,非但不能轻视,甚至值得敬畏。
“如此英才,”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少有的郑重,“若不能为我大秦所用,朕宁可不与之为敌。”
嬴政心中存疑,不知祁长治是否真能登临那等境界。
思绪翻涌之际,他忽然记起一人。
“或许,该请月神一观,此子命途究竟如何。”
……
朝议刚罢,嬴政未及更衣,便径直步入一座华美殿宇。
“陛下,怎的又来了?”
“此前臣已言明,盖聂之命运,或将系于那个名为天明的孩子之手。”
殿内传来一道清冷如霜的声音。
抬眼望去,一名女子立于殿前。
她身着紫蓝交织的长裙,一头浅紫长发如流水倾泻,银簪挽髻,高束脑后,形若新月。
姿容端丽,气度沉静,仿佛不染尘世烟火。
眉宇间透着疏离与孤高,周身萦绕着难以捉摸的神秘气息,宛如夜幕中独照苍穹的寒月,虽遥不可及,却令人心驰神往。
此人正是阴阳家大巫——月神。
她精通星象推演,可窥探未来命数;更掌握控魂之术,拥有凡人难解的通灵之力。
“朕今日前来,并非再问天明之事。”
“朕想请你,为另一人卜一卦前程。”嬴政语气凝重。
“何人?”
月神双目覆纱,轻启朱唇,声音自轻幔之后悠悠传来。
“祁长治,来自雪月城。”嬴政答道。
话音落下,月神微微点头。
片刻间,她引动阴阳秘法,周身泛起朦胧神光,整个人恍若幻境所化,再无凡俗之态。
嬴政静立一旁,默默等候。
然而不过瞬息,他忽见月神身形微晃,面色骤然苍白,神情恍惚,似受巨震。
“怎么了?”
嬴政心头一紧,眉宇间浮现出惊异之色。
他从未见过月神在占卜之时竟会如此失态。
究竟是何缘故?
“此人命数牵连极深,强行推演,因果反噬过重,臣无法承受……”
月神气息紊乱,胸口起伏不定,素白肌肤在微颤中若隐若现,令人不敢直视。
“连你也看不透?”
嬴政震惊低语,“莫非……须得教主亲自出手?”
他难以置信,一向玄机尽握的月神,竟也无法窥得此子未来?
“不必。”
月神轻轻摇头,声音带着几分凝重:“纵使东皇大人亲临,亦无可能。”
“他的命运,已被一位极其强大的存在彻底遮蔽。”
“这般人物,整个玄天大陆,屈指可数。”
嬴政闻言默然。
“祁长治师从昆仑剑仙,依你之见,那位剑仙,可有此等手段?”
未能得知结果,嬴政心有不甘,追问出口。
“这……尚不可知。”
月神轻叹,语意飘渺,似雾里看花。
“难道……他还另有来历?”
嬴政瞳孔微缩,脑海中闪过某种惊人的猜想。
但无论如何,他已决意不再追究祁长治助墨一事。
毕竟,此人乃雪月城门下!
他绝不能下令刺杀。
否则,大秦将直面三位谪仙级强者的怒火!
眼下唯一可行之策,唯有以柔克刚,徐图后计……
嬴政心思辗转,终是暗自叹息。
……
与此同时,墨家机关城一役的消息,不出三日便传遍大秦各地。
江湖豪侠、朝中官员纷纷议论:
“不愧是传承数百年的名门,墨家这机关城果然非同小可!”
“堂堂一万铁甲精兵,在那城中竟全军覆没!”
“听说连流沙也折戟沉沙。”
“盖聂与卫庄那一战惊动千里,风云变色,天地为之震荡!”
“公输家的机关术再次败于墨家之手。”
“据说这次墨家能胜,全靠一个从雪月城来的少年。”
“谁?竟有如此能耐?”
“便是不久前夺得珍珑棋会魁首的祁长治。”
“他一人扭转战局,甚至以武道天象下三重修为,硬接卫庄‘横贯四方’!”
“啧啧,能挡住鬼谷绝学,此子实力,实在惊人!”
如今不少墨家子弟,都盼着他能入墨门,就连诸子百家的其他人,也想结识这位少年英雄。
……
这话题,最让那些反秦之人津津乐道。
茶楼、酒肆、旅店之中,处处有人议论纷纷。
甚至有人已将祁长治视作下一任墨家“巨子”的不二人选。
大秦境内关于祁长治的传闻尚未平息,那边大唐朝中却又爆出惊人消息——
唐王拟下诏书,要封雪月城的祁长治为侯!
此令一出,朝野震动。
满朝文武,不少人冒死上谏。
一个外邦之人,何德何能受此殊荣?
要知道,祁长治可是雪月城的人,也就是大离王朝的子民!
册封他国之人为爵,自古罕见。
往前翻史书,也只有当年原属大宋的北乔峰,被辽国欲封为南院大王一事可比。
可乔峰心怀故土,不屑异族权位,断然拒绝。
如今,轮到了祁长治!
……
“陛下,封祁长治为侯,是否太过仓促?”
“此人并非我大唐子民。”
“且此前并无功绩可言,若传扬出去,恐难服人心。”
早朝之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颤巍巍出列,向唐王进言。
只见那唐王身着金线龙袍,端坐御座,面容方正,气度威严,身后宫娥执扇,内侍捧圭,尽显帝王气象。
“张大学士所言极是。”
“臣等亦以为不可。”
“请陛下慎重定夺。”
……
老臣话音刚落,群臣纷纷附和,一片劝阻之声。
然而唐王却神色不动,不为所动。
原来数日前,书院五先生余帘亲至皇宫谈及此事时,唐王起初并不信。
六王爷虽放荡不羁,但毕竟出身皇族,只要不触底线,唐王一向宽纵几分。
可若牵涉谋逆,那就绝不能姑息!
于是当夜,唐王便密遣亲信彻查。
三日后,真相大白——
六王爷竟暗通蒙元,早已定下起兵之期;更与江湖各大势力勾连,只待举旗,四方响应!
铁证如山,六王爷本人也坦然认罪。
唐王素来果决,次日便将其处死。
然事关皇室丑闻,不宜张扬,对外只称暴病身亡。
至于至尊盟、海鲨帮等同流合污的江湖组织,朝廷不便直接插手,只得托书院出面震慑一二。
唐王万万没想到,最早揭发这场阴谋的,竟是远在雪月城的祁长治!
不仅如此,此人还在天聋地哑谷的珍珑棋局中,胜了书院五先生宋镰!
待一切前因后果查明,唐王当即拍板:封祁长治为侯!
诏令传出,自然引来一批守旧大臣哗然反对。
待众人慷慨陈词完毕,唐王目光如电,扫视群臣,冷声质问:
“仓促?张爱卿,你可知若非祁长治及时揭露六王阴谋,朕今日还能否稳坐龙椅?”
“你们日日在朝堂论道,可曾察觉半点端倪?”
“他私通外敌,勾结武林,图谋篡位!你们一个个身居高位,谁曾上本参奏?”
“反倒是一个外人率先察觉,将祸患扼于未萌!”
语毕,殿中鸦雀无声,众臣面面相觑,无人敢应。
六王爷谋反之事,确实出乎所有人意料。
那人平日里沉迷声色,终日宴饮无度,府中养着戏班,整日锣鼓喧天,哪有半分野心之相?
谁能想到,这般纨绔之下,竟藏着如此狠毒图谋!
“怎么都不说话了?”
见群臣低头噤声,唐王步步紧逼。
顿时,满殿寂然,无人再敢开口。
事已至此,谁还敢多言一句?
祁长治举报六王爷谋逆,立下大功,这份功劳对大唐社稷至关重要,谁也不能否认。
历朝历代,凡揭发叛乱者,无不重赏厚待。
有些人甚至最终官至一方重臣,执掌边陲要地。
封祁长治一个侯爵,实属情理之中。
“既然诸位大臣不再多言,日后若有人再翻旧账,朕绝不轻饶!”
唐王目光一冷,声音低沉而威严。
见群臣低头缄默,他稍缓语气,又问:“那祁长治如今在何处?”
一位军中将领立即出列回禀:“回陛下,祁长治现居大秦墨家机关城。”
唐王颔首:“秦将军,你走一趟大秦,亲自去请他来长安相见。”
“遵命。”秦将军拱手领旨。
不多时,亲王李沛言上前奏报:“启禀陛下,镇北大将军有意数日后辞官归隐。”
唐王闻言微怔:“夏侯要退?”
他心头一紧。
夏侯正值盛年,正是为国效力的黄金岁月,怎会突然萌生退意?
转念之间,他心中已有猜测——莫非是书院那边施压了?
略作思忖,他沉声道:“此事暂且搁置,等他回京后再议。”
毕竟,夏侯之妹乃是当朝皇后,此事牵连甚广,不可贸然决断。
况且,还得先问问书院的态度。
……
当天傍晚,唐王派人暗中向书院打探,这才得知真相。
原来,夏侯欲归田,并非自愿,而是被逼无奈。
逼他的人,正是书院大弟子。
而大弟子之所以如此强硬,全是为了十三先生宁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