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揣着满肚子算计往回走,脚底下跟踩了棉花似的——倒不是心虚,是刚才跟三大爷打太极费了太多脑子,连带着腿都有点软。刚拐进四合院前院,就听见中院传来一阵“惊雷”,震得墙根下的蛐蛐都不敢叫了:“放你娘的罗圈屁!默子偷东西?你们这群老娘们眼珠子是长裤腰上了,还是被灶王爷熏瞎了?!”
这嗓门,除了傻柱还能有谁?陈默脚步顿住,悄悄溜到月亮门后,扒着门框往外瞅。只见中院水槽边,傻柱跟座黑铁塔似的杵着,粗布工装的袖子撸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腱子肉,脸涨得比灶台上的红烧肉还红,唾沫星子跟下雨似的,溅得对面几个老娘们直往后躲。
那几个嚼舌根的,有东厢房的刘大妈,有南屋的王婶,还有后院刚搬来的李寡妇,手里都攥着菜篮子,筐里的白菜叶子都被捏蔫了。刘大妈最先扛不住,撇着嘴小声嘀咕:“柱子,你瞎嚷嚷啥?我们也没说准是他偷的,不就是……就是闲唠嗑嘛。”
“闲唠嗑?我看你们是闲的没事干,拿舌头当搅屎棍!”傻柱往前迈了一步,差点把水槽边的肥皂盒给踢飞,“张老婆子丢了俩鸡蛋,跟默子有半毛钱关系?就因为他最近给人看老物件挣了俩钱,你们就眼红?我告诉你们,默子那钱是干净的!是人家凭着学问挣的辛苦钱!比你们整天东家长西家短嚼舌根强一百倍!”
他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的,差点把王婶手里的菠菜叶子给扇飞:“你们一个个的,整天就知道盯着别人的碗,自己家孩子不上学跑去掏鸟窝不管,爷们儿喝酒赌钱不管,倒有闲心管默子的事?怎么着?觉得默子年轻好欺负,能让你们随便编排?”
王婶脸青一阵白一阵,不服气地嘟囔:“又不是我们先说起的,是赵主任跟张大妈说的,说默子屋里藏了……”
“赵卫国?”傻柱嗤笑一声,声音大得能把房梁上的灰震下来,“他赵卫国算个屁!整天穿着件中山装装模作样,背地里就会用那点破权力欺负人!上次他儿子偷了后院李家的鸡,怎么没见他管管?现在倒好,拿默子当软柿子捏!我看他就是想找默子的茬,好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话一出口,几个老娘们彻底没声了——谁不知道赵卫国那点德行?上次为了评个“先进”,愣是把邻居家的好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现在被傻柱戳穿,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低着头使劲搓菜,恨不得把菜叶子搓出洞来。
陈默躲在月亮门后,心里跟揣了个暖炉似的,热乎得不行。傻柱这人,平时看着大大咧咧,还爱跟秦淮茹耍点小聪明,可关键时候是真仗义。在这人人自危、谁都不想惹麻烦的四合院里,傻柱能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用最粗鲁也最直接的方式护着他,这份情,比啥都金贵。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从月亮门后走了出来:“柱哥。”
傻柱回头一看见他,脸上的怒气瞬间消了大半,只剩下点没散的余火,气哼哼地说:“默子?你可算回来了!你听听,这帮大妈……哦不,这帮婶子,刚才还在这儿瞎猜你呢!要不是我拦着,指不定还能编出啥瞎话来!”
那几个老娘们见陈默来了,更尴尬了。刘大妈干咳两声,拎起菜篮子:“哎呀,我家锅里还炖着肉呢,再不回去该糊了!”王婶也跟着附和:“我家衣服还晾在院里呢,万一刮风刮跑了!”李寡妇更干脆,抱着菜篮子头也不回地溜了,连句客气话都没说。
眨眼间,中院水槽边就剩下陈默和傻柱俩人。陈默走到傻柱身边,真诚地说:“柱哥,今天这事,谢谢你。”
“谢啥!”傻柱一摆手,差点把陈默的胳膊都给挥着,“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背后嚼舌根的人!自己没本事,还见不得别人好!默子,你放心,有哥在,谁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揍他!”他拍着胸脯,发出“砰砰”的响声,跟敲鼓似的。
陈默看着傻柱那憨直的模样,心里又暖又有点无奈。傻柱的维护是真心的,可这种硬碰硬的方式,对付赵卫国还行,要是遇上许四海那种藏在暗处的老狐狸,根本不管用,搞不好还会把自己也卷进去。
“柱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陈默斟酌着说,“可院里的事复杂,光靠吵吵解决不了问题。赵主任他们……可能也是听了别人的风言风语,不是故意针对我。”他不想把傻柱拉进这摊浑水里,许四海的手段,不是傻柱能应付的。
傻柱却满不在乎,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大白牙:“我知道你们读书人讲究多,爱琢磨事儿!反正你记着,有事跟哥说!别的没有,力气有的是!谁要是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就把他的胳膊拧成麻花!”
他忽然压低声音,凑到陈默耳边,神神秘秘地问:“默子,你跟哥说实话,你是不是真惹上啥麻烦了?我看赵卫国那孙子最近总盯着你,眼神不对,不像是光眼红你赚钱那么简单。”
陈默心里一凛——没想到傻柱看着粗枝大叶,心思倒挺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许四海的事说出来,只是含糊道:“就是有点小麻烦,我能应付。柱哥,你别担心,也别再为了我跟他们吵,不值当。”
傻柱盯着陈默看了几秒,似乎看出他不想多说,也不追问,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成!你心里有数就行!要是实在扛不住了,千万别跟哥客气!”说完,他拎起地上的水桶,哼着不成调的《红灯记》,晃悠晃悠地回了自己屋。
看着傻柱的背影,陈默心里五味杂陈。傻柱的仗义让他觉得温暖,可也让他更清楚地认识到,许四海这个对手有多难缠。他不能连累这些真心对他好的人,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
回到自己小屋,陈默关上门,把窗户也仔细关好,才坐在桌前。他从口袋里掏出相机,打开看了看里面的照片——虽然大部分都是仓库的场景,但也有几张拍到了许四海和手下交易的画面,这就是他的底牌。
现在,三大爷那边的“风声”应该已经开始传了。以三大爷那藏不住话的性格,不出半天,全院估计都得知道“陈默手里有南洋来的邪性物件,还惹上了大人物”。许四海要是听到这消息,会有什么反应?是派人来威胁,还是主动找他谈判?或者,用更阴险的手段,让赵卫国在院里制造更多事端,逼他露出马脚?
陈默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眼神越来越锐利。他就像一个布好了陷阱的猎人,虽然心里也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和强大对手交锋的兴奋。笔记本是他的软肋,但相机里的证据,还有他营造出的“鱼死网破”的姿态,就是他的獠牙。
他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个简单的关系图:许四海在最上面,下面是赵卫国和张大妈,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三大爷。他在许四海旁边打了个问号——这个老狐狸,到底会怎么接招?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陈默立刻警觉起来,把相机揣进怀里,走到门边仔细听着。脚步声慢慢走远了,应该是院里的邻居路过。他松了口气,心里却更清楚,许四海的人,说不定已经在暗中盯着他了。
这场心理战,才刚刚开始。他必须保持警惕,不能有一点疏忽。
陈默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着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刘大妈正跟王婶小声嘀咕着什么,时不时往他这边瞥一眼;三大爷背着手,在院里慢悠悠地晃着,眼神闪烁,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一切都在按他的计划进行。现在,只需要等待。等待许四海的反应,等待最好的时机,然后,给这条老狐狸致命一击。
他握紧了口袋里的相机,心里默念:许四海,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