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婚？”云汐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她微微偏了偏头，声音保持着那份刻意营造的疏离与无辜：“王上这话，可真让小妖惶恐了。苍啸少爷的心意，怎么会是我这种小妖能左右的？拒婚是他自己的决定，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今天来，不过是想拿回我应得的报酬罢了。”
她甚至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扰：要是早知道会惹出这么大麻烦，连累贵公子和公主的姻缘……小妖当初啊，真该绕道走。毕竟，妖晶再好，也得有命花才行。”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自己完全摘了出去，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被卷入风暴中心的、只求自保的过客。
“绕道走？”白虎王嗤笑一声，满是讽刺，“好一个置身事外！好一个只求报酬！”
“本王活了几千年，什么妖没见过？贪的、奸的、野心大的、装傻充愣的……都逃不过本王这双眼！”白虎王的声音低沉下去，却透着更致命的危险，“你身上，有股味儿。”
云汐心头猛地一跳。
不会被这老家伙看出什么了吧？
但她面上纹丝不动，只是眼神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疑惑：“王上……何意？”
“一股……不属于荒野小妖的味儿。”白虎王的鼻翼微不可查地翕动了一下，目光锐利，“你的仪态，你的谈吐，你在本王威压之下的这份稳当……寻常小妖，就算修为尚可，在本王面前也绝无可能如此从容！云梦泽深处？哼，那地方是能养出你这样的普通小妖？”
他猛地抬手，快如闪电，直取她面上的白纱！
“本王倒要看看，这层薄纱下面，究竟藏着怎样一张脸，能让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昏了头，连妖皇的公主都敢辜负！”
这一下猝不及防！
云汐瞳孔骤然收缩！
妖王实力不容小觑。
她身体猛地向后一仰，脚下踉跄，“王上！”
动作狼狈，却巧妙地避开了白虎王快如闪电的一抓。
云汐稳住身形，微微喘息，“王上！这就是白虎族的待客之道？强抢豪夺，欺凌弱小？我只是来讨债，何至于此！苍啸少爷的私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堂堂白虎王，为了维护所谓的颜面，要把儿子拒婚的过错，硬扣在一个无辜弱女子头上不成？！”
“无辜？弱女子？”
白虎王缓缓收回手，背到身后，“云汐姑娘，你演得真好。这份临危不乱的急智，面对本王攻击的胆气……本王承认，差点就被你骗过去了。”
“你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那点妖晶。你的目标，是苍啸这个妖，是搅乱他与公主的联姻，甚至……是整个白虎族！说！你是谁派来的？”
云汐眼底混杂着被诬蔑的屈辱和倔强：“王上疑心太重！小妖听不懂这些！我只知道，救命之恩，苍啸少爷亲口承诺报答，我今日来此，只为取我应得之物！王上若执意不肯给，甚至要扣上如此莫须有的罪名……”
她猛地挺直了脊背，眼神决绝：“那小妖今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白虎族再势大，也堵不住这天下悠悠众口！我倒要看看，传出去白虎王强扣恩人、污蔑弱女，这名声，王上担不担得起！”
她以退为进！
将弱小者被逼到绝境的姿态演绎得淋漓尽致。
虽然知道面对白虎王危险。
但没想到这么危险。
虞音在赌，赌白虎王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不会真对她下死手。
尤其是在他儿子苍啸明显心系她的情况下。
白虎王眯起了眼睛。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父王！”
一声焦急而熟悉的呼喊猛地从偏厅外传来！
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一股大力“砰”地撞开！
苍啸闯了进来。
他金色的发丝凌乱，额角挂着汗珠，显然是一路急奔而来。
看到云汐安然无恙，他明显松了口气。
“父王！”苍啸大步流星冲到云汐身前，毫不犹豫地将她挡在身后，“您这是做什么？！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您怎么能这样对她？！”
白虎王看着突然闯入、毫不犹豫护住那小妖的儿子，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复杂。
“本王做什么？”白虎王的声音冷得掉冰渣，目光越过苍啸，钉在云汐身上，“本王在替你，清理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意图祸乱我族的——祸水！”
苍啸的身体明显绷紧了，语气斩钉截铁：“父王！您错了！云汐绝不是祸水！她救了我的命！没有她，我早就死在那些杂碎手里了！她今天来，只是……只是因为我欠她的！仅此而已！”
“欠她的？”
白虎王怒极反笑，那笑声里充满了讽刺，“好一个欠她的！就为这点所谓的欠，你就可以置整个白虎族的利益于不顾？就可以罔顾与妖皇陛下的盟约，拒婚公主？苍啸！你脑子被妖吃了？”
“与公主的婚约……”苍啸梗着脖子，“那本就是您与妖皇定下的！我从未点头！”
“混账！”白虎王勃然大怒，“妖皇公主，金枝玉叶！”
他指向被苍啸护在身后的云汐，“就为了这么个来历不明、藏头露尾、心思歹毒的女人？你就要退婚？苍啸，你告诉我，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
“父王！这与她无关！”
苍啸急切地辩解，额角青筋跳动，“是我自己的心意！是我……”
“够了！”
“无关？”白虎王的声音忽然诡异地平静下来，却比刚才的暴怒更令人胆寒。
“好一个无关！云汐姑娘，本王最后问你一次——”
他向前踏出一步，那一步仿佛踏碎了空间，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般涌向云汐。
“你，究竟是谁？现在坦白，看在你救过这逆子一命的份上，本王或许还能留你一条生路，只废你修为，若再执迷不悟……”
白虎王的声音陡然转厉。
“——本王今日，就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也正好断了这逆子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