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一笑万万没料到我的反击竟如此精妙刁钻，不带半分刚猛之力，却是一股诡异难测的牵引巧劲！
他那一爪雷霆万钧之势被倏然带偏，整个人收势不及，踉跄前扑，中门顿时大开！
而我右手“秋水”短剑并未刺出，却在电光石火间交至左手，右手并指如剑，磅礴内力凝于指尖——
趁他身形失衡、空门尽露的一刹，一记迅疾如电的点戳，正中他胸前膻中穴左下方三寸！那并非致命死穴，却是一处能瞬息阻滞气血、令人浑身酸麻的关键气门！
“嘭！”
一声闷响，韦一笑如遭雷击，怪笑声戛然而止。
他浑身剧震，踉跄着连退十几步才勉强站稳。枯槁的脸上写满惊愕与压抑的痛苦，深陷眼窝中幽绿光芒急剧闪烁，死死盯住我，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气血翻腾，受创不轻。
我并未追击，只缓缓收势而立，“秋水”斜指地面，气息仍平稳悠长，唯额角微见细汗。我望向他，淡淡开口：“如何，蝠王？还打么？”
韦一笑剧烈喘息几声，运功化解体内滞涩。那双鬼火般的眼将我上下打量，惊疑不定中竟透出几分……见猎心喜的诡光？
“嘿！你这小女娃，究竟是什么来路？”他嗓音依旧嘶哑，却少了先前猖狂，多了几分凝重与探究，“功夫真他娘的俊！”
“峨眉派，纪晓芙。”我语气平静，“久闻明教青翼蝠王轻功独步天下，寒冰绵掌阴狠绝伦，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这话半是场面半是真心。他轻功与掌法确诡谲莫测，若非我内力远超同辈又恰能克制其寒毒，今日绝难轻易脱身。
“纪晓芙？峨眉弟子？”韦一笑一怔，随即发出更古怪的嗬嗬笑声，仿佛听见天大笑话，“灭绝那老尼姑古板苛刻，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她走了什么狗屎运！哼！”
语带浓浓不屑，可看我眼神却愈发复杂古怪，似在重新掂量我的身份与实力。
“家师刚正不阿，秉持正道自有风骨，岂容外人置喙？”我眉头微蹙，语气转冷。
即便我对师父某些做法未必全然认同，但她终究授业于我，维护师门声誉是弟子本分。
我不愿与他多谈师门之事，反手将“秋水”归鞘，表明暂无意再战。
“今日不便多缠，我还需赶路下山，就此别过。”
说完抱拳一礼，转身欲离。
“等等！”韦一笑却又忽然叫住。
我脚步一顿，心生警惕，手再度按上剑柄。
却见他并无动手之意，只歪着干瘦脑袋，绿眼灼灼盯来，脸上挤出一个怪异至近乎恐怖的笑容，嘶声问：
“小女娃……你从上面下来的？”他枯指指向光明顶方向，“认得杨逍那小子？”
我本不欲多言，但转念一想，或可借此省去麻烦，便眼波一转，道：
“自然认得。瞧见没？‘秋水’剑，便是他送的。”
我递去一个“你懂的”眼神，转身故作潇洒要走——
【等等，现成的向导不就在这？】
“韦蝠王～”我倏然回头，漾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能否请您帮个小忙呀？”
韦一笑后退一步，满脸戒备：“小丫头，你打什么主意？笑得这般奸诈……”
“胡说什么呢，我这叫纯良无辜，哪来的奸诈！”我撇嘴，随即又嘿嘿一笑，目光在他身上扫量。容貌虽不堪，但轻功绝顶，足矣。
“你…你想做什么？”韦一笑只觉后背发寒，下意识裹紧披风。
“桀桀桀，不做什么，真是个小忙而已……”
半个时辰后，立于昆仑山下大道，我深深吸了口气。
山外天光辽阔，长风荡襟，与山巅幽寂迥然不同。
韦一笑果然轻功卓绝，携我下山不过瞬息之事。只是他一路上嘀嘀咕咕，时而嘟囔“杨逍那厮竟好这口”，时而哀叹“老子竟成了小丫头的坐骑”，直至山脚将我放下，仍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纪晓芙是吧？老子记住了！”他扭着脖子，绿眼斜睨，“下回再见，定要与你再打过！”
话音未落，他人已如一缕青烟掠出数丈。
我哑然失笑。这蝙蝠精虽邪气十足，倒也有趣。
立于昆仑山下大道，深深吸了口气。山外天光辽阔，长风荡襟，带着尘土与野草的气息，与山巅的幽寂清冷迥然不同，一种踏入真实人间的踏实感油然而生。
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抛开。当务之急，是确定自己的方位和接下来的路线。
举目四望，脚下是一条还算宽敞的黄土官道，向着东西两个方向延伸。
远处可见零星的低矮土屋和炊烟，更远处则是连绵的绿色平原和隐约的城镇轮廓。
看来已经离开了昆仑山脉的核心险峻地带，进入了有人烟的区域。
【汉阳纪家……】
【从昆仑山走回汉阳？我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大病。】
【先从武当山跑到昆仑山，屁好处没得到，还差点死翘翘，现在又要从昆仑山回汉阳，玩呢？】
【现在要是能有一辆越野车该多好啊！】
【系统，系统，每日一问，你什么时候能苏醒啊，生产队的牛都不带这么歇的。】
一片寂静，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哎！
辨认了一下日头，我大致确定了方向，便迈开脚步，沿着官道向东而行。
没了韦一笑那如影随形的诡异感和压迫感，独自走在空旷的官道上，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体内内力圆融流转，步履轻快，甚至有了几分闲心欣赏这西北边陲的苍茫风光。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茶摊。
几间简陋的土坯房，外面搭着凉棚，挑着一面褪色的“茶”字旗，在风中无力地飘动着。
虽是简陋，但对于走了半天路的旅人来说，已是难得的歇脚处。
茶摊里零星坐着几个行脚商人和樵夫打扮的汉子，正喝着粗茶，低声闲聊。
我走了过去，要了一碗大碗茶，又买了几个看起来硬邦邦的粗面饼子，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一边慢慢啃着干粮，一边竖起耳朵，捕捉着那些零碎的交谈声。
行走江湖，茶肆酒馆往往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