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九点十五分，沪深两市进入开盘前集合竞价阶段。
赵氏集团总部顶层董事长办公室，两百平空间极尽奢华。整面墙落地窗将江城江景尽收眼底，红木办公桌光可鉴人，博古架陈列价值连城古玩。空气中顶级沉香淡雅香气与窗外晨光混合，营造出看似稳固的权贵气息。
赵天雄身穿高级定制西装，头发一丝不苟。他靠在价值百万的人体工学椅上，目光紧盯对面墙壁由十二块屏幕组成的金融信息墙。正中央最显眼位置是赵氏集团实时走势图。
集合竞价期间买盘踊跃，分时图上代表股价的白线在58.3元到58.8元间稳健波动，最终定格58.5元，比上一交易日收盘价微涨0.8%。盘面上红色买单如活跃蝌蚪不断聚集，显示市场对赵氏集团的信心。
“哼。”赵天雄鼻腔发出轻哼，紧绷嘴角松弛一丝弧度，甚至露出不易察觉的得意。他端起雍正年间青花瓷杯，轻吹浮沫抿了一口价值万金的武夷山母树大红袍。
“看来‘水晶宫’那点风波只能掀起些许涟漪。我赵家几十年根基枝繁叶茂盘根错节，岂是区区江湖术士能撼动的？陈凡？不过是个有点蛮力的武夫罢了，真敢对我赵家这艘千亿商业航母发动全面金融战争？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放下茶杯，内线电话指示灯亮起，按下通话键语气恢复往日沉稳威严：“我是赵天雄。通知证券部九点半开盘后动用护盘资金适当托盘，不必大举买入但要稳住股价保持在58元以上震荡给市场传递信心。另外让公关部准备好午间利好消息通稿关于我们中标东南亚那个基建项目。”
“是，董事长！”电话那头传来恭敬回应。
赵天雄靠在椅背上胸有成竹。他甚至开始盘算稳住股价后如何动用资源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陈凡进行最残酷报复。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在江城这片地界上赵家才是永远的王！
时间指向九点三十分整。股市正式开盘！
赵天雄心情放松再次端起珍贵茶杯准备享受片刻安宁品味茶香余韵。
然而茶杯刚刚递到唇边甚至连茶水都还没来得及沾湿嘴唇——
滴！滴！滴——！滴——！！！
尖锐急促刺破耳膜的警报声如地狱丧钟猛地从金融信息墙主屏幕和办公桌电脑中炸响！这是赵氏集团自设的股价异动预警系统，只有在股价短时间内暴跌超过5%时才会触发！
“怎么回事？！”赵天雄心脏猛缩霍然起身！
就在他起身的刹那——
砰！
价值连城的雍正青花瓷杯因动作过猛从手中滑落砸在坚硬意大利黑金花大理石地板上瞬间粉身碎骨！滚烫茶水和珍贵茶叶泼溅开来浸湿昂贵西裤裤腿一大片但他却浑然不觉！
眼睛已死死钉在主屏幕上！眼球因极度震惊恐惧在千分之一秒内布满狰狞血丝！
屏幕上代表赵氏集团股价的分时线刚才还是平稳白线此刻却像被无形巨手扼住咽喉的垂死巨蟒又像被导弹凌空击碎的客机以近乎垂直的九十度角疯狂义无反顾朝着无底深渊直线俯冲！
58.5元！58.0元！57.0元！55.0元！53.0元！……
数字疯狂跳动速度快到眼花缭乱！
一根粗大无比触目惊心散发死亡气息的绿色阴线如神话中共工怒撞的不周山天柱野蛮狂暴撕裂整个K线图技术支撑位！这是名副其实的“断头铡刀”！
50元！
短短三分钟！仅仅一百八十秒！
赵氏集团股价从开盘58.5元被无法想象的巨力硬生生砸到50元整数关口！跌幅超过14%！直接击穿市场公认的“跌停”心理防线！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令人绝望的是盘口数据！卖单一栏已成尸山血海！数以十万手百万手计的巨额抛单如银河决堤九天瀑布化作绿色数字洪流汹涌澎湃倾泻而出！50元价位上堆积卖单量在几秒钟内超过五亿股！而且这数字还在以每秒数千万股速度疯狂叠加！买盘薄得像张纸零星红单刚一出现瞬间就被绿色巨浪吞没得无影无踪！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赵天雄发出野兽般嘶吼额头青筋暴凸如扭曲蚯蚓。他猛扑到电脑前双手颤抖几乎握不住鼠标疯狂刷新页面希望能看到一丝奇迹，“是系统故障！一定是系统故障！”
砰！
办公室厚重实木大门被人近乎撞开！集团首席财务官钱明平时最注重仪态的中年男人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头发凌乱领带歪斜连滚带爬冲进来因跑得太急差点被门槛绊倒。
“董……董事长！完了！全完了！”钱明声音带哭腔和极致恐惧语无伦次喊道：“做空！我们被做空了！是……是国际上几家顶级对冲基金！‘黑石深渊’、‘兀鹫资本’、还有‘地狱之门基金’！他们同时发布针对我们的做空报告！指控我们财务造假虚增利润非法关联交易！还有……还有大量来历不明的巨额抛单！不是散户！是……天文数字级的抛单！我们的托盘资金……一瞬间就被……被吃光了！”
“做空？黑石深渊？兀鹫资本？！”赵天雄如遭雷击这几个名字每一个都是全球金融市场呼风唤雨能轻易发动一国金融危机的巨鳄！赵氏集团在他们面前就像小舢板！“他们怎么会同时盯上我们？！谁给他们的胆子！谁在后面指挥？！”一个冰冷名字瞬间浮现在他脑海——陈凡！
他不信邪像陷入绝境的困兽一把抓起桌上保密电话用颤抖手指拨通一个号码那是他多年“铁杆盟友”华南最大券商“华泰昌盛”董事长李福泰。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赵天雄几乎是咆哮着喊道：“老李！是我！赵天雄！快！帮我托盘！有多少接多少！动用你们所有自营盘和客户资源！股价稳住后我赵天雄必有重谢！”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往日称兄道弟的热络而是冰冷疏远甚至带一丝惶恐的声音：“老赵……对不住！这次……这次我爱莫能助！我们……我们也刚收到明确警告来自……我们无法抗拒的层面！严禁介入赵氏集团的任何交易！否则……你……你好自为之吧！”
“警告？谁的警告？！老李！你把话说清楚！”赵天雄急吼。
但回应他的只有电话被匆忙挂断后的“嘟嘟”忙音。
赵天雄的心沉下去不甘心又疯狂拨打另一个号码江城商业银行行长张启明。“张行！快！紧急授信！我需要至少一百亿资金护盘！用我赵氏集团全部股权质押！”
“天雄兄……不是兄弟不帮你……是总行……总行风控部门直接下的死命令！暂停对所有赵氏关联企业的一切新增贷款并全面核查存量贷款……说是……接到了最高监管机构的指令……这次你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张行长声音充满无奈和恐惧。
一个接一个电话打出去平时和他推杯换盏利益捆绑的伙伴此刻要么直接关机要么秘书接听称“老板在开会”要么就像前两位一样透露出受到“不可抗力”的警告或指令语气惊慌地划清界限！
墙倒众人推？不！是墙还没倒无数的推土机挖掘机已经轰鸣着开到面前而原本站在墙下的“自己人”早已吓得作鸟兽散！
雪上加霜的消息接踵而至！
助理连门都忘了敲面无血色冲进来声音带绝望颤抖：“董事长！完了！我们最大三家原材料供应商‘宏远矿业’、‘鑫科材料’、‘海港物流’刚在同一时间向我们发出单方面暂停供货通知！理由‘重大商业风险’！下游‘万国零售’、‘鼎峰汽车’等五个最大客户也以‘存在重大不确定性’为由宣布暂停执行所有未交付订单！”
“媒体！快！快看财经新闻！”钱明指着办公室墙壁上100英寸液晶电视尖声叫道。
电视上平时没少收赵氏集团“公关费”的“华夏财经网”金牌主持人此刻用前所未有的严肃面孔字正腔圆播报突发新闻：
“本台紧急插播一条重磅消息！今日开盘江城龙头企业赵氏集团股价出现闪崩式暴跌三分钟内跌幅超过14%疑似遭遇国际顶级空头联手狙击！同时市场流传出一份匿名做空报告直指赵氏集团存在高达三百亿的财务窟窿并通过复杂关联交易进行掩盖或涉及非法担保和利益输送……本台将持续关注事件进展……”
落井下石！全方位的立体式的毫无死角的精准打击！
金融、供应链、客户、媒体舆论……赵家这艘看似坚不可摧的商业航母在短短几分钟内被无数枚精准制导的金融导弹同时命中每一个要害部位都燃起熊熊大火！
赵天雄浑身冰凉如坠冰窟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重量“噗通”一声重重瘫倒在那张象征权力巅峰的老板椅上。昂贵西装皱巴巴贴在身上额头全是冷汗脸上血色尽褪只剩死灰一般的绝望。
他终于真切刻骨铭心地感受到什么叫“降维打击”什么叫“资本的绝对力量”！对方甚至没有露面没有一句废话只用冰冷到极致的数字和资本就编织成无形的却足以勒断一切的绞索瞬间套上赵家脖颈将他们逼到万丈悬崖边缘！
“陈……凡……”赵天雄双目无神望天花板从牙缝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充满无尽恐惧和滔天怨毒。他知道这一定是陈凡的手笔！除了那个神秘莫测背景深不可测的“龙王国际”谁有如此恐怖的能瞬间调动全球顶级资本力量的能耐？！
“爸！爸！怎么回事啊？！我们的股票怎么……”办公室门再次被撞开得到消息的赵飞扬惊慌失措冲进来。当他看到屏幕上那片惨绝人寰的绿色看到父亲那仿佛瞬间苍老二十岁的死灰脸色以及地上粉碎茶杯和狼藉茶水他也彻底吓傻呆立当场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慌什么！天还没塌下来！”赵天雄猛拍桌子试图用怒吼掩盖内心恐惧和颤抖但那双控制不住剧烈抖动的手却出卖内心真实状态，“以为这样就能搞垮我赵家？做梦！我赵家能在江城屹立几十年靠的不是股市上那点虚名！我还有底牌！我还有他们想象不到的关系网！”
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重新燃起一丝疯狂火焰：“动用所有关系！所有！给我从官方层面施压！查！狠狠的查！查龙王国际的背景！查他们的资金往来！我不信他们屁股底下是干净的！税务、安监、消防……给我全方位的查！我要让他们知道在华夏光有钱是没用的！”
*
与赵氏集团总部的兵荒马乱绝望嘶吼形成鲜明对比位于江城最顶级私人会所“鼎尚会所”的顶楼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
这里与其说是会所不如说是科技感十足的作战指挥中心。巨大环形落地窗外是繁华都市风景室内光线柔和温度适宜安静得只能听到仪器低沉运行声。
陈凡依旧穿着简单休闲装平静坐在意式真皮沙发上。面前摆放三块超薄高清平板屏幕幽蓝光线映照波澜不惊的脸庞。
第一块屏幕显示全球金融市场实时数据流数字如瀑布滚动其中赵氏集团代码ZShG及其惨烈走势被重点标红。
第二块屏幕是极其复杂的股权架构图以赵氏集团为核心辐射出上百家关联企业离岸公司代持平台每个节点旁都标注详细股权比例和资金流向。而此刻图上正有几十个红色“x”标记被逐一精准打在赵家最核心资产上。
第三块屏幕则是一条条冰冷简洁却代表巨额资金流动和权力指令的日志在快速刷新：【指令0987：通过离岸账户Z-09向“兀鹫资本”支付第二笔做空佣金金额：$50,000,000……执行状态：完成。】【指令0988：启动媒体矩阵K计划释放做空报告至全球十五家核心财经媒体……执行状态：进行中。】
江城地下世界王者唐万年此刻却如最忠诚的老管家毕恭毕敬垂手站在陈凡侧后方三步远位置。他低眉顺眼连大气都不敢喘目光偶尔扫过屏幕上数据心头便是一阵抑制不住的狂震后背渗出丝丝寒意。
太可怕了！这就是与世界顶级资本为敌的下场！这根本不是商业竞争这是一场精心策划实力悬殊到极致的金融歼灭战！赵家几十年积累在真正巨鳄面前脆弱得如沙滩上的城堡一个浪头过来就土崩瓦解。他甚至对赵天雄生出一丝荒谬的同情。
就在这时唐万年手腕上特殊通讯器微微震动。他低头看了一眼上前一步用尽可能平稳语调低声汇报：“大人我们的人刚传来消息。赵天雄狗急跳墙开始动用他最后的老本了。他正在疯狂联系省里那几位他常年‘供奉’的要员试图从政策层面给我们制造麻烦初步动向包括申请对‘龙王国际’进行突击税务稽查以及煽动安监部门对我们名下刚接手的几个项目进行‘安全大检查’。”
陈凡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听到的只是“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寻常消息。他修长的手指在其中一块平板上随意滑动几下屏幕界面切换弹出一份加密的联系人列表。
这份列表极其简洁只有寥寥十几个名字和对应代号。但站在侧后方的唐万年只是无意间瞥到其中一个名字的前缀——“燕京·西山”以及那个令人心惊肉跳的姓氏他的心脏就差点跳出嗓子眼！他赶紧死死低下头不敢再看第二眼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他终于明白这位陈先生所拥有的能量早已远远超出了普通商业巨鳄甚至是一方诸侯的范畴！这简直是……通天了！
陈凡随意点中那个名字编辑了一条极其简短却重若千钧的信息发送出去。内容只有五个字：
**【赵氏，碍事。清场。】
**
信息发出不到三十秒甚至可能只有十几秒平板屏幕亮起一条回复弹了出来同样简洁只有两个字：
**【收到。】
**
没有疑问没有寒暄没有多余的废话。仿佛只是执行一道再寻常不过的指令。
唐万年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他深知这条看似简单的信息将在千里之外掀起一场怎样的惊涛骇浪。
*
省城某间装修古朴却处处透着威严的办公室。
一位刚刚接到赵天雄带着哭腔的求救电话并看在往年巨额“心意”的份上含糊承诺会“适当过问”一下此事的实权人物刚刚放下手机。他皱了皱眉虽然觉得赵家这事有些蹊跷但想着赵天雄平时的“懂事”还是决定稍微表示一下。他正准备按下呼叫铃让秘书去给江城方面的相关机构打个电话“了解情况”顺便“暗示”一下要“依法依规审慎处理”。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按钮的前一秒——
办公桌上那部颜色鲜红代表最高级别通讯线路的保密电话突然毫无征兆地寂静却极具压迫感地响了起来！
嗡——嗡——嗡——
这位在省内可谓呼风唤雨的人物一看到这个特定的来电显示脸色骤然大变原本轻松的神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种近乎条件反射般的肃穆和紧张！他立刻挥手示意刚刚闻声进来的秘书立刻出去并严厉地做了一个“关门”的手势。
直到厚重的办公室门彻底关上他才深吸一口气以最标准的姿态恭敬地拿起听筒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首长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平静低沉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威严感的声音。内容很短只有寥寥几句。
但接电话的这位实权人物在听到第一句话时额头上的冷汗就“唰”一下冒了出来！他一边听着一边只能用最谦卑最坚决的语气连连点头回应：“是！是！我明白！坚决执行首长指示！保证完成任务！请首长绝对放心！”
电话挂断听筒里传来忙音他却依旧保持着接听姿势僵立了足足十几秒钟。然后他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缓缓地瘫坐在宽大的皮椅上脸色苍白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半晌他才缓过神用颤抖的手拿起桌上的白色内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厉和冰冷甚至带着一丝后怕的惊怒：“立刻通知下去！传达至各相关处室！关于江城赵氏集团及其所有关联企业的一切事宜无论是经济纠纷还是政策审查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进行干预！必须严格遵守市场规则和法律法规！谁敢私下打招呼递条子就是严重违纪一律严惩不贷！立刻执行！”
类似的一幕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几个不同的却同样掌握着不小权柄的办公室内上演。
所有赵天雄寄予厚望视为最后救命稻草的关系网和护身符在这股来自更高层面无声无息却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的力量面前如同暴露在夏日烈阳下的薄冰甚至连挣扎一下都没有瞬间便消融于无形！不仅如此这些力量还反过来成为了一道道更加坚固更加冰冷的枷锁将赵家所有的逃生通道彻底封死！
赵家动用政商关系进行反击的企图甚至还没来得及真正展开就在刚刚萌芽的瞬间被一只跨越了千山万水无形却掌控一切的巨手轻轻一捻便彻底掐灭连一丝火星都没有留下。
江城的天在无数普通人毫无察觉中已经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