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是师父唯一的女儿,被师娘宠的无法无天。
整天穿着粉红的小袄,像只乱窜的小炮仗。
那天他抄完书,随手把抄本放在石桌上。
然后去给师娘送药。
回来时,发现书被人翻动过。
当时他并没多想,晚上按新抄的口诀运转内力。
却感觉一股暴戾的气劲,顺着经脉乱窜,像无数把小刀在割肉。
他疼的满地打滚,意识模糊间,看见师娘冲进来。
后来他大难不死,保住了一条命,也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只是经脉废了七成,一握剑手就颤抖。
交好的小师弟不忍心,偷偷告诉他说。
是凌月把真《玄真诀》撕碎叠纸船,甚至扔入湖中。
给他那一本。
是她偷了大师兄早年抄录的《玄真诀》残本,碰巧封皮纸张都一样。
探望的时候,师父过来说了一句话 “修行哪能不受伤”
他盯着师父躲避的眼,盯着师娘欲言又止的模样。
心里像灌了块冰。
伤好了那天,他跪在师父门前磕了三个头。
“弟子资质低微,不堪留在流云宗。”
从那一天开始,他再也没有回流云宗…
萧策从记忆中回归,眼底划过一丝冷光。
他之所以能恢复,还是父亲花了很大代价和心血。
所以说,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在真正的亲情面前,真不堪一击!
突然又想到凌月当的那柄剑,也是一把上等好剑。
对方一定是实在没办法,才当掉那么珍贵的东西。
至于她因何而来,又因何躲避宗门…
萧策望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关他屁事!
……
半年后的林府,风雨飘摇,独木难支。
下人们走的走,跑的跑,谁愿意在这衰败的府里讨生活。
窗户格子漏着寒风,在空荡荡的正厅打着旋。
厅内烛火被吹的摇摇晃晃。
映着林家三兄弟阴沉的脸,仿佛三尊即将炸开的泥塑像。
“那个贱人!”
“要不是她,婉柔怎么会被皇后赐死!”
想起一个月前。
宫里突然来人说:‘林家女疯癫,惊扰凤体,赐白绫一条。’
但他们找人打听过才知道!
那哪是什么白绫,分明是杯穿肠的毒酒。
最后连收尸的人都嫌弃晦气,直接丢在了乱葬岗。
林文眼中溢满恨意。
“她在林府藏了十几年,装的跟什么似的。”
“原来骨子里就是条毒蛇、黄尾针一样的祸害!不出声、却能咬人致命!”
他们调查了整整半年。
从出生在林府,到送去将军府,直到婉柔死去。
都查不到半点,那个贱人到底是怎么变厉害的!
也不是没一点收获,起码查到。
那个曾让他们任意打骂的贱人,如今成了将军府备受尊崇的红人!
可恨、可悲、可笑至极!
而被她害惨、拍拍屁股早不来往的林府。
早已没有支撑,奶奶半身气瘫,父亲整天咳血。
为了凑钱过下去,连书房的紫檀桌都给当了。
“妈的!最可恨的还是将军府!”
林斌握紧拳头,指骨发白。
“她变成这样,一定跟将军府脱不了干系!”
“说不定!林府现在的处境,就是他们合伙算计的!”
林文顿时恍然大悟:
“会不会是?为了替娘出气故意报复?”
“原来如此!!!”
“呸!不识好歹的老贱货!”
“决不能让他们好过...”
烛火“啪啦”爆响,照在三人的眼底,满满的怨毒之意。
“可又打不过她,三番两次连她衣角都碰不到!”
林武捏紧拳头,一脸的愤恨懊恼。
“谁说要对付她了?”
林文突然冷笑,眼神投向窗外将军府方向。
“她不宠着萧策么?不是疼那个二少爷似宝么?”
“我们奈何不了她,还没法子收拾一个武官和个傻子?”
林斌眼睛一亮,像看到了希望。
“你是说萧策兄弟俩?”
“他父亲也是有仇家的...”
林文说完计划,林武和林斌只想叫好,但又有点心悸。
“可那个贱人......”
“她总不可能时刻盯着。”
林文的笑容更加阴冷。
“等将军府大乱,到时我们再...”
正好烛火被风吹灭,正堂陷入一片黑暗。
......
秋高气爽,风和日丽。
一年一度的武将大比,就想选在今天。
这一日,皇上带着文武百官前来观战。
校场的黄沙,被马蹄掀起,在阳光下翻滚成金浪。
萧策的银枪,刚挑落第三面将旗——
这已经是他连胜的第三场!
“混战组,入列!”
礼官的喊声响彻云霄。
五十名披甲武者分成两列。
萧策站在甲组最前。
玄色劲装的袖口紧束,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目光扫过对面的乙组。
当看到赵奎那张刀疤脸时,眉峰蹙了蹙 。
对方曾是父亲帐下副将,因通敌被关了十年。
为了万一,还是在心中升起防范。
薛小宁的精神力,早已织成密网,覆盖整个校场。
她清晰的捕捉到。
己组的一位刀疤脸,与看台上林家三兄弟交换的眼神。
更让她意外的是!
甲组二十五个队员里,居然就有十五人不对劲。
不光身上藏着匕首,还淬了料。
呵呵!
这可有意思了?!
“铜锣响,混战始!”
铜锣声未落,乙组的二十五人立即涌来。
长枪短刀,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网。
萧策毫不犹豫、提枪迎上!
枪尖挡在最先冲来的大刀上、借力旋身,银枪划出圆弧。
“铛铛” 两声!
撞开左右袭来的长剑,动作行云流水。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甲组的十五人突然调转方向,与乙组形成合围之势。
四十杆兵器从四面八方刺来、枪尖离萧策的咽喉不过寸许,看台上的惊呼声像被掐住喉咙!
“受死吧!”
络腮胡武将狞笑着劈来长刀,刀风裹着‘锁灵散’的毒气。
萧策拧紧眉头、却不退反进!
踏出玄妙步法、身形陡然一矮,银枪贴着地面横扫。
只听 “咔嚓” 一片脆响!
冲在最前的七人膝盖尽碎,惨叫着滚倒在地!
借力腾空、枪尖在阳光下炸开朵银莲,精准磕在三名偷袭者的手腕上 ——
‘唰——!’
三柄匕首脱手飞出,钉在远处的靶心上,尾端还在嗡嗡震颤!
“好个回龙枪!”
看台上的老将军猛地拍案,茶盏里的水溅出半盏。
“这枪法,比他爹当年更烈!”
萧靖渊丝毫听不见,鹰眸牢牢锁住儿子的一举一动。
虽然知道对方已经筑基,可还是忍不住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