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尚未完全褪去,暮色便已悄然爬上神殿的高墙。我站在窗前,望着远方的山脉轮廓,思绪仍停留在昨夜的推测与疑虑之中。翁斯坦的分析言犹在耳,而威尔斯的沉默与隐忍,更让我无法安心。
殿门被推开,哈维尔的身影出现在门槛上,披风上的尘土未除,显然是刚从某处赶来。他没有多言,只是快步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
“南部边境,有敌袭。”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我眉头微皱,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羊皮卷上。那是斯摩的急报,字迹潦草,墨迹未干,显然是仓促间写就。
“敌人是谁?”我问。
“尚未确认。”哈维尔回答,“但他们的行动极其精准,仿佛早已知晓我们的防线布置。”
我缓缓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窗沿。南部防线虽非神国最薄弱之处,但也绝非叛军轻易能攻破之地。若他们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发动袭击,说明他们的准备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早。
“立即传令斯摩,加强南部防御。”我沉声道,“同时,封锁所有通往南部的补给路线,未经我亲自批准,不得放行一人一物。”
哈维尔领命而去,殿内重归寂静。我转身走向王座,手指抚过那镶嵌着初火结晶的王冠。它依旧温热,仿佛承载着某种未曾熄灭的意志。
火,正在燃烧。
斯摩的军队在夜幕降临时便已整备完毕。他站在山道口,望着远处起伏的丘陵,眉头紧锁。敌军的行动太过迅速,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将军。”一名副官策马上前,“斥候回报,敌军在东南方向集结,人数约在三百至五百之间,装备精良。”
斯摩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眯起眼睛,望向远处的山林。夜风掠过,带着一丝湿冷的泥土气息。他嗅到的,不只是风的味道,还有某种熟悉的气息——那是战场的味道。
“弓箭手部署在山道两侧。”他低声命令,“火把熄灭,只留暗哨。让骑兵绕后,准备包抄。”
副官领命而去,斯摩翻身下马,步行至前线。他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泥土尚有余温,说明敌人不久前才经过此处。
“他们不是来试探的。”他低声自语,“他们是来撕裂防线的。”
果然,夜色尚未完全笼罩,敌军便已发动突袭。他们没有鸣鼓,也没有呐喊,而是悄无声息地从林中涌出,动作迅速,目标明确——正是防线最薄弱的东南角。
斯摩没有犹豫,立刻下令弓箭手放箭。箭矢破空而起,划破夜色,带着死亡的呼啸落下。敌军阵型顿时一阵骚乱,但很快便恢复秩序,继续推进。
“他们有向导。”斯摩心中一凛。若非熟悉地形之人引导,敌军不可能如此精准地找到防线的漏洞。
他拔出长剑,翻身上马,亲自率军迎敌。战马奔腾,铁蹄踏碎夜的寂静。他冲入敌阵,剑光如电,斩断数名敌军的咽喉。
战斗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敌军在遭遇顽强抵抗后迅速撤退。斯摩没有下令追击,而是命令士兵清理战场,搜寻敌军留下的痕迹。
在一处倒下的尸体旁,一名士兵发现了一名尚未断气的俘虏。他试图从俘虏口中套出情报,但那俘虏只是盯着他,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初火……将熄。”他低声呢喃,随即咬破藏在齿间的毒囊,鲜血从嘴角溢出,染红了地面。
斯摩闻讯赶来,蹲下身,看着那具已经冰冷的尸体。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将此事封锁。”他低声对副官道,“不得传入军中。”
副官点头,迅速将尸体拖走。斯摩望向远方,夜色深沉,仿佛隐藏着某种未知的威胁。
他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这场战斗,不过是开始。
神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我沉思的面容。哈维尔刚刚送来一封密信,信中提及威尔斯的封地近来有异常调动,虽未明言,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疑点,已足以让我警觉。
我将信纸折起,放入袖中,随即召见翁斯坦。
“你有何看法?”我问。
翁斯坦沉吟片刻,道:“若威尔斯真有异心,他不会贸然行动。他需要一个契机,而南部的战事,或许正是他等待的机会。”
我点头,目光微沉。
“你即刻率领一支精锐部队,随时准备支援南部,或调回中枢。”我下令,“同时,密切注意贵族们的动向,尤其是威尔斯。”
翁斯坦领命而去,殿内再次只剩我一人。
我缓缓走到神殿中央,点燃一支香,烟雾缭绕中,我低声自语:
“他们要的,不是地盘,是火。”
角落里,一名侍卫悄然低头,不敢出声。他知道,有些话,不该听。
但有些事,已经无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