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子铭神色一顿，眼神晦暗看向她，没说话。
周黎晓：“既然你承认我是你亲姐姐，那我们也没必要打马虎眼儿，妈妈的情况我有所了解，你跟我多说一点有关她的事吧，还有爸爸和你的。行么？”
她突然态度这么认真，倒是给万子铭整不会了。
姐弟俩对视了几秒，他想起爸爸安排自己回华国之前，曾经交代的话。
‘阿铭，我们对不起你姐姐，这些年她一个人，一定吃了很多苦。你帮爸爸好好跟她解释，把她安安稳稳接过来，往后我们一定要好好弥补她。’
‘还有，你妈妈的情况，也跟她一五一十说清楚，千万别让她心存芥蒂。’
‘你要知道，妈妈有多爱袁菲，就有多爱你的姐姐，那些感情和偏爱都是你亲姐姐的，她只是病了认不清人，有些事不能怪她。’
万子铭咽了下喉，握紧扶手的手缓缓松开。
他深提口气，抽回思绪，开口说道：
“我都说半天，你还想一口吃成个胖子？现在，也该你交代交代自己的情况吧？”
“......”
“说说，你在那个破山村，都吃了哪些苦，有哪些人欺负过你？”
万子铭眯起眼，眼尾浮过冷芒，等他一一记下来，就亲自安排人去开杀戒。
反正华国的律法，管不了他。
*
贺骏山在屋子里耐心等着，喝了两茶缸的水，时不时看一眼腕表。
直过了四十分钟，周黎晓才推门进来。
他迅速站起身，“怎么样？”
周黎晓笑了下，“先回去吧，边走边说。”
看了眼立在门口等着送她们出去的大汉，贺骏山点点头。
从巷子里出来，两人坐上车，回去的路上，周黎晓才简单跟他复述了和万子铭的谈话内容。
“我们长得很像，是不是？”
贺骏山边开车边嗯了声，“一看就是同父同母。”
周黎晓嘴角浅弯，“...这孩子看起来孤高傲娇，我感觉人还不错，比袁家人的态度好多了。”
“他怎么说？”贺骏山问。
“他说他这次来，是代表万肇来办一些事，还会在首都待个十天半月，还说让我跟他一起回去，这几天好好想想。”
贺骏山搭在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握紧，抽空看她一眼，面不改色问：
“你真要去？”
周黎晓摇头，“我跟他说了，我为参加高考准备了很久，考试之前哪儿都不去，他倒是没说什么。”
贺骏山心头微松，转而问道，“袁家那边呢？你跟他大致说过没？”
“万子铭跟袁家关系一般，他不喜欢他妈妈，也不喜欢袁菲。”
周黎晓不自觉叹了口气，“这孩子打出生后，就经常被遗忘，有时候妈妈犯病，脑子糊涂，还会怀疑他是爸爸从外面抱回来的私生子，所以母子关系并不融洽。”
贺骏山听完略感意外，“还有这种事？”
周黎晓点点头，“...可能，当年把女儿丢下，那件事一直让她很愧疚，也有点责怪万肇。”
“几年前他们回国，跟袁菲相认，她就把所有母爱都弥补在袁菲身上了，万肇一直没敢告诉她真相，怕她不肯接受，也担心她会更加责怪他。”
贺骏山眉心皱了下，“这么听来，对你可不是什么好事。”
“...没关系。”周黎晓淡淡牵唇，“她毕竟是我妈。”
贺骏山薄唇微抿，想了想，语气低沉开口：
“黎晓，或许万子铭的态度比你想象的要好，但你们毕竟才刚见面，这不能代表他以后，或是其他人对你都会不错。”
“终究是她们亏欠你，你别迁就任何人，相处不舒服，没必要硬处。”
他嘴唇动了动，把最后一句‘你还有我’咽了回去。
周黎晓接受他的关心，笑了笑说：
“嗯，我知道。”
*
高考前的时间流逝飞快。
期间周黎晓又跟万子铭见过一面，两人在国营饭店单独吃饭，倒也没聊什么特殊的，关系还是有点生疏。
这之后，万子铭没再找她，也没说什么时候会走。
周黎晓想他应该还没走，不过大概也很忙，就没太放在心上。
入了五月，倒是贺骏山告诉她，袁家的事调查清楚了。
“袁菲犯罪的事已经调查清楚，证据确凿，不过她的罪行跟袁家没太大关系，虽然多少受了点牵连，不过没有伤筋动骨。”
周黎晓：“那她坐牢了？”
贺骏山点头，“袁叔最近忙着给她疏通关系，想让她能尽早出来。”
周黎晓颇为感慨，用卡在指尖的笔头敲击着书页，喃喃说：
“...袁院士是真的很偏爱袁菲。”说来，她都还没见过这个名义上的舅舅。
她想起什么，又转过头问贺骏山：
“子铭呢？他知道这件事吗？”
贺骏山摇头，“他这次回来，是为了一批军工材料，小伙子年纪不大，倒是能担事儿，恐怕没空管袁家的闲事。”
周黎晓眨了眨眼：“难道袁家人，还不知道他在首都？”
“嗯，他们应该还没见过。”
周黎晓浅笑轻叹，“他跟袁家不亲，也不喜欢袁菲，不管这件事也正常。”
贺骏山没说什么，只是拿出一封信递给她。
“南岭来的信。”
周黎晓连忙接过，拆开看完，发现是胡师傅寄来的。
“是师父，他问我高考报名的事。”她抬眸看贺骏山，“现在已经可以报名了，我是不是先回南岭做准备？”
贺骏山挑了下眉，“你...不想在首都考？”
“我想过了，我的户籍在南岭，异地考试也需要办手续的。”见他要说话，周黎晓连忙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但是我不能这么一声不响的，就再也不回去了吧？”
她晃了晃手里信纸，“那边也有人记挂我，我应该给师父和大家当面交代一下。”
“至于夫人开饭店的事，我答应你，高考一结束，我就过来给她帮忙！”
荣妍最近一直在忙店面装修。
这家店开的赶上了好时候，国家经济委员会联合劳动人事部，下发了新政策，鼓励大家‘下海’经商。
贺家人昨天还在饭桌上商量这件事，预计政策一出，最晚明年年初，国内就会迎来第一波下海热潮。
荣妍开的这家饭店，算是赶在热潮来临之前，完全抢先了一步。
不出意外，一定会大赚一笔！
周黎晓已经决定给荣妍帮忙，高薪工资摆在眼前，她不想错过。
必定要回去一趟，做好工作和人事上的交接。
只是她虽然保证高考结束一定来首都，贺骏山还是不放心，看她坚持，就拐弯抹角想挽留：
“...这事儿，你用不用跟万子铭说一声？”
万小少爷架子大，要是知道周黎晓撇下他想回那么远的南岭，估计也会不高兴。
毕竟他这趟回国，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周黎晓，自己上心了，却被姐姐晾在一边儿，搁谁都会不高兴。
周黎晓：“跟他说一声就是，他有知情权，可没有决定权。”
贺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