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推开门,就听到屋里传来祁嫂子婆婆的骂声:“这么久才回来,是不是故意磨蹭啊?
一个小丫头片子,发个烧而已,多喝水就好了,你偏要去买药,钱多烧的你啊?
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孕妇吗?要是我孙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祁嫂子低着头,默默地走进屋里。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顾不上换下身上的湿衣服,一个箭步跑进西边的一间房间里。
祁婆子还想要继续骂下去,可当她看到跟在儿媳妇身后的纪安然后,便悻悻地闭上了嘴。
这个小丫头,她似乎有些印象,好像是某个团长的妹妹。
自家儿子的顶头上司,她还是很懂的审时度势的。
纪安然没有去看祁婆子一眼,便径直走进屋里。
她的目光落在了床上那张被病痛折磨得通红的小脸——那是狗蛋。
她快步上前,轻轻地伸出手,摸了摸狗蛋的额头。
当她的手指触及那滚烫的温度时,心中不禁一紧,不用体温计,她都能感觉到这孩子的体温起码有 39c了。
床头放着一个碗,碗里的东西黑乎乎的,让人难以分辨究竟是什么。
碗里只剩下了一个浅浅的碗底。
在床头的地面上,还有一片尚未干涸的水渍,那水渍的形状有些不规则,仿佛是有人匆忙间泼洒出来的。
颜色看上去,像是那碗黑乎乎的东西一样。
此时的狗蛋,已经因为高烧而开始说胡话了。
她的嘴唇干裂,喃喃自语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
纪安然看着这可怜的孩子,心里一阵酸楚。
祁嫂子正给狗蛋身上加了一层被子,想通过这个措施,让狗蛋发汗。
“嫂子,狗蛋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光靠这一包药恐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看还是赶紧带他去医务室看看吧,这样比较保险。”纪安然的声音有些焦急。
她的话音刚落,还没等祁婆子回应,从对面的里间,突然走出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姑娘。
这姑娘身上穿着一件方格子褂子,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上蹬着一双条绒布鞋。
她的衣服看上去很新,上面的折痕还清晰可见,显然是刚买不久的。
这姑娘的穿着打扮确实还算得上得体,然而,她的长相却实在有些难以恭维。
她的脸型犹如蛇精一般,细长而尖锐;眼睛则是典型的三角眼,给人一种狡黠的感觉;
皮肤暗黄无光,毫无生气;嘴唇又小又薄,显得有些刻薄。
总的来说,她的外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精明而刻薄,让人不禁对她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
只见这姑娘毫不客气地径直走到纪安然身旁,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他。
然后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哟,这是谁啊?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的,还跟着来这里显摆呢。”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和不屑,显然对纪安然的到来感到不满。
接着,她继续发难:“一张嘴就是要去医务室,怎么着,你是打算出钱啊?我哥的钱那可是拿命换来的,可不能就这么被嚯嚯掉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还觉得不够解气,又补充道:“我跟我哥小时候生病,都是吃这个土方子好的,怎么到了这里就不行了呢?”
面对这姑娘的无端指责和刁难,一旁的祁嫂子看不下去了,连忙出来打圆场:“丽敏,纪同志也是一片好意,你怎么能这么曲解人家的意思呢?”
然而,这小姑子显然并不领情,斜了祁嫂子一眼。
祁嫂子见状,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气得突突直跳。
“啧,怎么我闺女说的哪里不对了,强子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一样当兵有出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祖祖辈辈都管用的土方子,到你这就好像,我要故意害狗蛋似的,”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嫂子,你还是赶紧的让狗蛋把药吃了再说吧,再耽误下去,孩子该不好了。”
纪安然一脸焦急地说道,她实在是看不下去几人在那里无意义地争执。
经过一番观察,纪安然也听出来了其中的缘由。
想来,祁婆子为了节省几块钱,想要给狗蛋喂土方子,而祁嫂子则坚决不同意,认为应该给孩子吃正规的药。
小姑子却站在祁婆子那一边,而祁连张又恰好不在家,这让祁嫂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对对对,你看我,都急糊涂了。”祁嫂子如梦初醒般地说道。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婆婆小姑子带偏了,一时间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就在这时,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祁嫂子的大闺女。
只见她小小的手中端着一碗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娘,给你水,赶紧让妹妹吃药。”小女孩的声音清脆而响亮,透露出对妹妹的关心。
祁嫂子连忙走过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大闺女,雨水已经将她身上的衣服淋湿了,但她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只是专注地端着那碗水,生怕洒出来一滴。
“你这孩子啊,娘不是早就跟你讲过了嘛,叫你带着几个妹妹乖乖待在屋子里,千万别出来,可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你要是再病倒了,娘可就真的没法活下去啦!”
祁嫂子满脸忧虑地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小的大闺女,心中既疼惜又气恼。
这时,纪安然快步上前,伸手接过小姑娘手中的碗,碗里盛着的是已经勾兑好的温水。
她动作利落地打开药包,将里面的药片取出,然后用擀面杖轻轻压碎,使之成为细腻的粉末。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起一些药粉掺着水,缓缓地送进狗蛋的口中。
令人欣慰的是,这药似乎很容易喂服,狗蛋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几乎没有浪费多少药粉。
站在一旁的祁婆子和小姑子,就像两个旁观者一样,只是静静地看着,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纪安然并未在意她们的态度,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狗蛋身上,只想尽快让他把药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