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站在药堂门前时，晨雾还未散尽。
他摸了摸腰间的贡献牌，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疼——这是他连续三个月替外门弟子炼制洗髓丹攒下的点数，足够兑换十颗聚气丸，却全用来换了“玄霄峰北麓采药”的许可。
“林师弟？”刘管事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不是说今日要交十炉培元丹？ 怎的倒先递了外出申请？“ 林渊垂眸，袖中密令的边角蹭着腕骨：“前日炼洗髓丹时，发现青冥草火候不对。听杂役说北麓的青冥草生在阴岩下，或许能试出新法子。“他刻意放轻语气，像极了因炼丹受挫而钻牛角尖的愣头青。
刘管事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了半刻，突然停住：“你上月刚去过灵田，这月又往玄霄峰跑......”他眯眼盯着林渊腰间的内门玉牌，“不过贡献点够，规矩也没禁。”算盘一合，扔来块刻着“玄”字的木牌，“带着吴铁柱，那小子力大，背药篓稳当。” 林渊接过木牌时，指腹触到背面凸起的纹路——正是密令里“旧战遗迹”的标记。
他喉头动了动，压下翻涌的情绪：“谢刘管事。” 吴铁柱早等在偏院，见到林渊立刻咧嘴笑，肩头的药篓压得他脖颈微弯：“林兄弟，咱今日能采着百年老参不？ 我听张老头说玄霄峰有......“
“采青冥草。”林渊打断他，把一包培元丹塞过去，“路上吃，别说话。” 山风卷着松涛灌进领口时，两人已到玄霄峰北麓。
林渊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尖，密令上“真传”二字突然在脑海里炸开。
他借检查药篓的由头，用脚尖踢了踢路边半人高的断墙——青苔下隐约露出的刻痕，与前日在灵田挖到的石碑星图弧度一致。
“铁柱，去那边溪涧洗药篓。”林渊指了指左侧，“水浑了不好晒。” 吴铁柱挠着后脑勺走了。
林渊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溪畔，这才贴着断墙往深处挪。
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越往里走，断墙越密集，直到一片凹陷的空地出现在眼前——正中央的青石上，半块刻满符文的石碑斜插着，缺口处的锯齿状裂痕，与他藏在储物袋里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果然是第三块。”林渊喉结滚动，指尖刚要触到石碑，脑海中的青铜古碑突然剧烈震动。
他眼前一黑，再睁眼时，石碑表面浮起一道光影：是个穿月白道袍的身影，正对着三块石碑掐诀，嘴型分明在说“三碑共启”。
“咚！”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林渊猛回头，陈知远正从断墙后转出，腰间玉牌闪着冷光，身后跟着八个修士——三个筑基中期，五个练气九层巅峰，把空地围得水泄不通。
“林师弟好雅兴。”陈知远的手指抚过腰间的青锋剑，“玄霄峰北麓是宗门禁地，你倒敢带个杂役来探？”他目光扫过林渊脚边的石碑，“更别说私藏秘物......” 林渊后背抵上断墙，掌心沁出冷汗。
他快速扫过敌人站位：左边两个筑基修士堵住溪涧方向，右边三个卡在退路，陈知远居中，气息稳得像座山——筑基后期。
自己不过练气九层巅峰，吴铁柱......他突然听见溪涧传来重物落水声，心瞬间沉底——那傻子怕是被点了穴道。
“陈副阁主这是何意？”林渊强迫自己笑，“我不过采药......”
“采药？”陈知远嗤笑一声，青锋剑“嗡”地出鞘，“昨日玄机室，你藏密令时，可曾想过那页白纸沾了我的追踪符？”他抬手指向林渊袖中，“现在，把石碑碎片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林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脑海里的古碑突然泛起微光，推演系统自动启动：左侧筑基修士擅长土系法术，防御强；右侧那个使剑的，破绽在肩；陈知远的青锋剑带毒，刚才说话时舌尖轻抵上颚，是要发狠招的前兆...... “推演突围路线。”他在心里默念，灵气如细流般渗入古碑。
眼前浮现出无数可能：硬闯左边，被土盾挡住；往右冲，被剑气划伤；最上方的断墙有裂缝，或许能钻出去......
“想跑？”陈知远看出他的犹豫，手腕一翻，三枚透骨钉破空而来。
林渊本能地侧身，左肩顿时火辣辣地疼——透骨钉擦着皮肉飞过，在断墙上击出三个拇指大的洞。
“噗！” 古碑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林渊眼前的推演画面瞬间清晰：断墙裂缝后是条狭窄的石缝，直通山壁，只要撑过十息......
“够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云端砸下。
林渊抬头，只见凌无尘负手立在半空，玄色道袍被山风卷起，腰间的玉牌泛着幽光，正是典籍阁掌阁长老的标识。
他脚下的陈知远猛地一颤，青锋剑“当啷”落地，额头瞬间沁出冷汗：“掌......掌阁长老！” 凌无尘的目光扫过满地断墙，最后落在林渊怀中——那里，石碑碎片正发出微弱的共鸣。
他唇角微勾，袖袍一拂，陈知远带来的修士全被震退三步：“玄霄峰是我管的地界，陈副阁主带这么多人来，是要替我守山？” 陈知远膝盖一弯，几乎要跪下去：“属下......属下见有人擅闯禁地，怕秘物流失......”
“秘物流失？”凌无尘轻笑一声，目光突然如刀般刺向陈知远，“上个月灵田的石碑，前日玄机室的密令，今日的北麓......陈副阁主倒是比我还清楚宗门秘辛。” 林渊趁机弯腰捡起石碑碎片，塞进储物袋。
他注意到凌无尘的目光在自己腰间顿了顿，那是装着第一块石碑的位置——原来长老早已知晓。
“今日的事，我会禀明大长老。”凌无尘转身时，衣袍带起一阵风，吹散了林渊肩头的血珠，“林渊，跟我来。” 陈知远的脸白得像张纸，直到凌无尘的身影消失在云端，才踉跄着扶住断墙。
林渊跟着凌无尘往山外走，路过溪涧时，瞥见吴铁柱正趴在岸边，胸口起伏——只是被点了睡穴，没大碍。
“有些路，走得太快会摔跤。”凌无尘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山雾，“等你能接住我三招，我亲自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林渊脚步一顿。
他望着长老背影，喉间像塞了团火——原来自己的每一步，都在这位掌阁的注视下 或许，从捡到第一块石碑起，就有人在暗中护着他。
暮色漫上玄霄峰时，林渊站在山脚下，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巅。
他摸了摸储物袋里的三块石碑，碎片相撞的轻响，像极了心跳声。
“这次......我不会再停下。”他低声说。
回宗门的路上，吴铁柱揉着后颈直嘟囔：“怪了，我怎么就睡着了？ 林兄弟，咱明日还去采药不？“林渊笑着摇头，目光却落在远处丹房飘起的炊烟上——方才路过外门时，他看见刘管事的小徒弟正往药堂跑，怀里抱着张调令，最上面的”丹房“二字，被风掀起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