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冠玉美风标,幽幽歧愿同舟流。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奈何心向明月生,明月无情照沟渠。
凌乱散落心思悴,一语拯回惊梦人。
上学这个事,是一件很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不努力一定不会好,努力一定不会太差,不过努力也不一定就会很好。
这讲起来多拗口,有点像是玄学。
“上辈子吃了学习不好的苦,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考大学,不管啥样的大学,哪怕是爬也要爬进去。”
路遥对自己的要求不高,但又很高。
不高是因为这个要求真的不高,可以说还有些最低底线的意思。
不过底线一般要求要看放在谁身上,放在上辈子学不好,这辈子学不会的路遥身上,那就是个极大的挑战。
“哎呀妈呀!政治历史背的头大;语文阅读理解和文言文又难得要死;数学嘛,那个几何就跟脑筋急转弯一样;完了,上辈子欠的,这辈子一样要还,而且是加倍的还。”
路遥内心无数次咒骂自己,自己都有点嫌弃自己。
“为啥上辈子不多学点,这辈子也能吃吃老底,这下完了,两辈子都躲不掉学渣体质。”
正所谓人如其言,路遥果然是爬进高中的。爬的筋疲力竭,爬的遍体鳞伤,踩着分数线的尾巴,被拖进了重点高中里。
在初中三年,路遥帮助妈妈和外婆改良了下配方,引进了一些新的小吃点心,把生意维持的很好。
外婆守着镇上初中门口的店,也算是生意兴隆,老有所依了。
给妈妈参谋着,在城里花了两万多块买了两个连着的小门面。
楼下打通以后开了一家复合型的食品店,炸鸡、奶茶、糕点、熟食……。
路遥亲自设计了一个环形走道,顾客拿着托盘自取,然后一圈下来在出口结账。这样不仅提高了食品的曝光率,而且还节省了室内空间。
在路遥强烈的要求下,让妈妈同时买下了楼上的房间,这样可以方便存货和住宿。
路遥还用妈妈的名字开了个户头,花了一万块钱买了好几支股票。
这也是上辈子做保险的时候,路遥接触到一些老板,听闻他们叙述发家史,知道他们是炒股发家,也就留意了几支股票。
几年下来,生意大赚,钱也是挣了很多。
妈妈学了个驾照,买了个小面包车,路遥一直相信,“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姑奶奶我总算考进来了,考进了“市立第一高级中学”这个重点高中,可总算是一雪前耻,雪前生之耻。”
别看现在路遥多开心,接下来有多开心就有多伤心;
也别看她一雪前生的耻辱,雪多少,马上还要吃多少;
正所谓得意莫忘形,乐极生悲的事就来的快。
路遥踩着分数线进的重点高中,进去后自然也是全班倒数的。路遥的优越感一下没了,艰苦卓绝的初中生活,换来的是更加艰苦卓绝的高中生活,这就叫“宁为鸡头勿为牛后”。
“妈妈哎!我这是个什么命,刚出了狼窝又进了虎穴,真的是让人无语。难道努力就是如此,越努力就要在努力的路上无法回头,好胜心驱使着努力到无路可退。不行,要努力,绝不能放弃,学习不好的苦那不是吓唬小孩的,那是自己上辈子用命换来的教训。”路遥心里抱怨了一通,不过抱怨归抱怨,这个学习总要好好学的,而且除了拼命学,似乎没有其他路子。
路遥每日将学习日常拍的满满登登,由于自己先前的小院子离高中不是很远,申请了走读,甚至上下学走路时都要背英语。
如此高强度的学习,着实让路遥耗费了绝大部分精力。
以至于高一半个学期了,班里的同学还认不全。
可是天不遂人愿,高中的学习非初中那样,只要努力就可以学的好的。
路遥如此卖力的学习,学习成绩却收获甚微。
不过考个大学倒是没问题,至于重点大学,那却是一种奢望了。
微风吹过,和煦的阳光像是被吹动一般,飘散的到处都是,暖洋洋的。
午后,路遥只身一人来到教学楼天台上,黑色。巨大的水泥天台,黑色的沥青防水条就细细的划在地上,将地面分成五个“田”字。
就像一个禁锢灵魂与肉体的黑色的天网,紧紧的扣在教学楼头上,又像是女人黑色的发网。
长长的水管一一对折着插在楼顶,路遥坐在上面,捧着书本,一边学习,一边沐浴在温柔的阳光里,像是逃脱了这天罗地网的禁锢。
每天只要天气好,吃过午饭,路遥准会出现在教学楼顶。
带着书,在天台待上一个小时。
这里视野开阔,无人打扰,很适合读书,也慢慢变成了路遥的秘密基地。
路遥坐在经常坐的地方,打开书。
“咚咚咚!”
有人走过来,等路遥抬起头时,居然眼前一亮。
一名男生凭栏而望,伫立久久而纤毫不动,身姿俊挑,貌如朗月。
如果非要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帅的是皎如玉树临风前。
而男生沉默着,就像是一块石头,安静的矗立在那里。
微风吹起,就像是流动的水流,男生就像是水里的石头,中流砥柱静默昂然。
良久······
路遥无法集中注意力去看书,悄悄的关注着他一举一动。
其实也关注不到啥,如果石头有生命,那么男生像一块沉默的石头。石头能有啥一举一动呢。
除了风中吹动的发丝和拂动的衣服,男生没有任何响动,如果石头也能死的话,眼前这位无疑是一块死石头。
就这样,一个小时过去了,直到下午要上课。男生转过脸来,路遥才看到,这是一张俊秀的过分的脸,但是一个赫然的巴掌印破坏了这份美感。然后目送着这块活着而又像死去的“石头”默默的下楼而去。
留下微风里思绪凌乱的路遥。
上课铃响起,路遥回到教室后也来不及去想什么,也没有心情去想什么,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苦海无涯埋头学。
两天后的晚上,晚自习放学的路遥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必经之路上有一座石桥,桥下两岸是修砌的平整的水泥堤岸。
两尺宽的平坦的水泥堤岸,像数学课上的平行线一样。
在路灯昏黄的照射下,一直延伸到远方,一端来自于未知的过去,一端又通往迷茫的前方。
突然,路遥在不远处的堤岸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我去,这不是那个男生嘛,楼顶那个“死石头”。他怎么在这里,濒临水边,再往前一步似乎要掉进水里去了。”
突然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脑袋:
“他该不会想轻生吧?这么年轻经受了啥,要做出如此举动?”
路遥不敢离开,生怕男生一跃而下,让这么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掉。
想到这,路遥两步并作一步的跑下去,慢慢的靠近那个男生。
“这是我第二次见你站在危险的地方。”路遥轻声的说。
“你认为我想自杀。”男生说道。
“你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很难让我不这么想。”
“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何况你还是个孩子。”
“说的好像你年纪很大一样,路遥同学。”
男生幽幽地说。
“你知道我?我们是同学?”
路遥很疑惑不解,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还真是不认识我,那么我的事情你也不知道。”
“什么事情?”
“全校除了你,应该都知道了吧。”男生沉默了一会又说道,
“你回去吧,不重要。”男生转头看向河面,漠然而又清冷的目光一扫而过。
“既然我们是同学,那我们一起走吧。因为你耽误了我回家的时间,现在路上都没什么人了,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你送我回家!”
路遥故意用一种不容商量的语气对男孩说。
男生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那走吧。”
回去的路上。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路遥慢吞吞的说。
“肖默。”
“肖默,你能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吗,既然全校都知道了,你想必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肖默沉默了一会,说道:
“我初中就是校足球队的,一进高中我就进入了校队。
高中校队有一个师哥球踢的很好,在球队也很照顾我。
时间久了,我就喜欢上了他。
前段时间被他知道了,他当着足球队所有人的面把这个事情说了出来,还说我恶心,说我有病。
后来全校都知道了,教导主任喊了我爸到学校。我爸说我丢人,当场还动手打了我。”
“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喜欢一个人没有错。”路遥郑重其事的说。
“你不觉得我喜欢男生很奇怪吗?”肖默瞪着眼睛,大为惊讶的说道。
“这没什么,这个世界上有喜欢异性的,就有喜欢同性的,这个世界上还有喜欢双性的,我们要接受世界的多元性。
只要不是乱搞关系,本本分分的恋爱,都是值得尊重的。
而且这个事属于个人隐私的,理应得到善意和尊重。”
“你真的与众不同,其实我自己都在怀疑我自己,刚开始我就是觉得和他一起踢球特别开心。
慢慢发现我靠近他就会心跳加快,还会脸红,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我很慌。
直到那一天我们一起踢球摔在了一起,我脸红了,还起了反应,他知道了。”
“你应该不是真的喜欢他,可能你是个天生的同吧,这应该是你性向的觉醒。
你自己可以去查查这方面的书籍,学习一下相关知识,去确认一下。
真正错的是那些无知的人,无知带来的傲慢与偏见。”路遥说道。
“我家到了,你也早点回家,别多想。
同学们知道没关系,大部分的人其实都不关心这些事,他们就是跟风而已,过段时间就没人关心了。
足球队不想去就不去了,好好学习,未来的路还很长。
我们现在是学生,学习就是我们最有意义的事。
在我们这样的学校,考上顶尖的大学,就是对所有人最好的回击,也是对自己最好的证明。
我支持你,我站在你的这一边。”
“谢谢你,路遥,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肖默黯淡的眼神亮了一下,就像是垂死湮灭的油灯,突然注入了新的灯油。
受伤的心如同初春的冰河,奇妙的噼噼啪啪的碎裂声在心河响起来,一种解封的破冰之声。
看着眼前的路遥,这一刻他觉得她闪闪发亮。
第二天,肖默一进教室,就和路遥的同桌换了座位,他想离唯一给他温暖的人近一些。同学们都很惊讶,这两个班里最特别的人怎么走到了一起。
男生嘀嘀咕咕,认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路遥居然有人喜欢。
女生们窃窃私语,看着眼前帅气潇洒、玉树临风的肖默主动靠近了路遥,就像是自己的校草躲进了别家姑娘的石榴裙下。
路遥帮他把桌子收拾了下,报以最温情的微笑。
这一笑,红温了痴男怨女们的情窦初开,惹得女生艳羡不已,惹的男生惊愕失措。
这一笑,关于肖默的校园谣言不攻自破,惹得“路边社”、“小道消息”纷纷的戛然而止。
这一笑,是对人世间傲慢与偏见的蔑视,让那些无知和喜欢凌弱的人无地自容。
微微一笑可倾城!
凄风苦雨冷肖默,众口铄金寒彻骨,人世多元皆有因,何必欺凌孤弱人;行不失,为有法,盗亦有道亦可赞,何况与生俱来真性情!